“屈居里正一职,倒是有些大材小用。”
“只是,咱们定远军讲究的是军功,文臣官员们,也要讲究威望和政绩。”
“费老先生此刻虽是里正,但我相信,不久之后,老先生必然也能成为一名守护一方百姓的好官。”
“这天下未定,自有老先生的用武之地。”
“费老先生当自勉。”
李平的脸上挂着微笑。
费德兴面露惶恐,他立刻躬身一拜,朝着李平说道:
“老臣明白!”
“我费氏父子,定然对主公忠心耿耿。”
“主公文治武功,有千古圣主之风,此乃百姓之福,天下之福!”
这话令得李平哑然一笑。他挥了挥手,示意费德兴不必继续恭维。
费德兴再拜一次,然后直起了身子。
桂瑶的哭喊声再次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她的爹娘皆面露担忧,恨不能冲进屋内,前去照顾着桂瑶。
李平牵着张晓莹,坐到了一旁的木桌跟前。
张晓莹的脸色有些苍白,她一会儿看看桂瑶的屋子,一会儿又转头看向李平,她低语道:
“夫君,桂瑶姐姐如此痛苦,妾身临盆之时,也会这般痛苦吗?”
“若是我……”
张晓莹欲言又止,她捏着手,双眸之中有一丝惧怕。
李平握住了张晓莹的手,他面露微笑,安慰道:
“夫人莫怕,你临盆之时,我会守候在身边。”
张晓莹的心绪平和了一些,她向李平确认道:
“若是战事紧急呢?夫君还会守在晓莹身边吗?”
李平点了点头,认真道:
“当然,我乃一军统帅,自然一言九鼎。”
“就算战事吃紧,你夫君的麾下,不还有一群猛将吗?不必我次次亲征。”
闻言,张晓莹不由得心头一暖。
她握紧了李平的大手,轻“嗯”了一声。
与第一次碰触李平的手掌相比,此时李平的手掌,已经显得十分粗糙了。
张晓莹摊开了李平的手掌,她仔细触摸着手掌上的茧子。
她清楚地记得,在新婚之夜,李平说过:若是不谋反,大家都得死!
李平已经做到了一部分承诺:
譬如给张家富贵,尊重和疼爱她这位夫人。
……
张晓莹依偎在了李平的怀里。
李平轻抚着她的脑袋。
二人静静地等待着。
……
三个时辰之后。
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
院子里的所有人长松了一口气。
李平、费德兴、桂瑶的爹娘,等等所有人,皆豁然起身,朝着卧房靠近。
张婆婆加快脚步,出了屋门,她兴奋地向众人宣告着:
“生了,生了!”
“母女平安,是个女娃娃!”
说完过后,张婆婆又返回了屋内,她与一堆丫鬟一起,收拾着屋内,并照料着桂瑶和女娃娃。
费德兴的内心稍感遗憾,他期盼着一个孙儿,如今却只是孙女。
好在母女平安。
于是他安慰着自己,再生几个便是,若是桂瑶生不出儿子,那便让他儿子费聚,纳几房妾室,总要有个孙儿不是?
桂瑶的爹娘颇为庆幸,二老连忙入屋,前去查看桂瑶和外孙女的状况。
李平微微一笑,他向身旁的郭宁莲说道:
“宁莲,你差人快马加鞭,告知镇南将军,就说母女平安,我李平的儿媳降生了,他何时替我攻下金陵城?”
郭宁莲微微点头,转身走向前院,前去吩咐了亲卫。
待到郭宁莲再次返回后院之时,李平等人,已然进入了桂瑶的屋内。
桂瑶的面色苍白,汗水湿透了她的头发,她挣扎了一下,艰难地向李平和张晓莹问安道:
“桂瑶见过大帅,见过夫人。”
李平点了点头,他面带笑容,直截了当地说道:
“桂瑶,是我将你许配给费聚的,我算是你二人的媒人,也算是你二人的大哥。”
“你给费聚生了个女儿,正好,我就想要个姓费的儿媳呢!这正合我意!”
“我和你费家定个娃娃亲,等我生个儿子,我儿成年之后,你的女儿,便是我儿的夫人!”
“你要好好养着身体,给我把这儿媳养大咯,不能有任何闪失!”
李平哈哈一笑。
费德兴、桂瑶,以及桂瑶的爹娘,皆是心头一颤。
李平第一个儿子的夫人!
屋内之人,皆想到了关键的一点:
若李平夺得了天下,他的第一个儿子,便是将来继大统之人!
那桂瑶生出的这个女儿,岂不是将来的皇后?
桂瑶颤抖了一下。
费德兴的心跳加速,他看了一眼丫鬟怀里的女婴儿,这一眼,突然十分顺眼了。
“桂瑶(臣),谢大帅(主公)天恩!”
桂瑶、费德兴、桂瑶的爹娘,皆感激不已,他们一齐朝着李平说道。
费德兴以及桂瑶的爹娘一齐跪了下来。
李平上前扶起了三人。
他叮嘱道:
“我们这些男人,在外行军打仗,替天下人剪除暴元。”
“你们,便是我们的后盾。”
“好了,今日大家都乏了,许多人甚至未来得及吃上一口热饭,大家都歇息吧。”
“丫鬟们好生照顾桂瑶和我这儿媳,不可马虎,待到费聚凯旋归来之时,他可不想看到自己的妻女出现任何问题。”
李平言尽于此,他牵着张晓莹,朝着屋外走去。
张晓莹看了看桂瑶,二女姐妹情深地点了点头。
众人恭送李平。
李平回想着今日桂瑶临盆的过程,竟然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
他突然注意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对于此时的女子而言,分娩之事,绝对是一道鬼门关!
特别是对于从未分娩过的女子。
譬如年轻的张晓莹。
这令得李平有了些许担忧,他握紧了张晓莹的纤纤小手,朝着张府而去。
……
李平在张府之中,陪伴了张晓莹数日。
十一月二十七。
天气转寒。
一道密信从汴梁路而来,传信之人是朱元璋。
朱元璋道:
“咱朱元璋,已将刘福通驱逐至黄河以北。”
“汴梁路、汝宁府,皆归于我定远军!”
“李思齐愿降,他带着谋士于轩,以及一干家眷,将于近日前往定远城,向主公投降。”
“只是,咱有一虑,望主公思之。”
“黄河的南北两岸,近日流传着一则鬼神之说。”
“此说法云,定远军与元军一战,惹了天怒,上天将降下惩罚,黄河水患将起,那贾鲁修好的堤坝,将再次崩溃!”
“堤坝崩溃之时,水淹何地,便是哪一方惹怒了上天,将被上天抛弃。”
“咱以为,此鬼神之说心思歹毒,意在以黄河水患冲击咱们,同时瓦解咱们的民心!”
“那黄河以北的元军,或者刘福通,极有可能掘开堤坝,引黄河之水水淹汴梁、归德、淮安等地!”
“主公当早做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