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德温王国,戴文城附近的一处原始森林。
在距离战场不远的山崖上,两道人影立在峭壁的边缘。
他们观察着,等待着,交谈着。
伊菲欧斯垂目凝望,仅剩的独眼里,一名被折磨地不成人样的胖子正慌乱地将不断滑落的肠子往肚子里装。
他眯起眼睛,静心倾听着下方传来的绝望抽泣,心情愉悦。
“看起来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是的,很顺利,你的主意很好,猎魔人确实是个不错的引子。”
伊菲欧斯有些不舍地移开目光,转到了战场边缘。
松鼠党突击队的指挥官看着那一黑一白两道颜色截然相反的身影在奔驰,看着他们用剑与法术相互配合着砍翻了所有拦在身前的敌人。
无论人类、精灵还是矮人,没有人能在他们面前坚持超过两秒。
两个猎魔人一路冲到了营地西北边,他们趁着混乱的局面抢了两匹马,势如破竹般地冲出了森林。
“我早就和你说过,无论我们哪方动手都会不会这么顺利,这种事情交给猎魔人办是最好的,他们已经不止一次证明过自己的价值,你应该多给他们一点信任。”
伊菲欧斯看向站在他身边的坎恭恩摄政王,语气幽幽道:
“就像亨塞特信任你那样?”
“哈!”
梅温.阿德梅恩发出了夸张的大笑。
“我一直以为松鼠党的人脑子里只剩下了杀和操,没想到还能从你嘴里听到这种笑话,泰莫利亚复仇之魂的幽默细胞显然与他的残忍同样优秀。”
伊欧菲斯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
梅温举起手以示投降,他讪讪地笑了笑。
“好吧,好吧,我知道,既然你不喜欢开玩笑,那我们就谈正事。”
随着话音落下,科德温王室顾问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今天晚上我就会回到阿德卡莱向亨塞特王汇报此事,针对松鼠党的报复行动最晚后天就会开始,届时会有无数的人头落地,你的同胞们将面临比现在更为严峻的生存环境。”
梅温盯住伊欧菲斯那半张没被头巾遮住的脸,似乎是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悔意。
可惜他没能得逞。
“为了非人种族的未来,为了精灵的未来,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他们会理解的。”
梅温收回了视线,这位年过40的光头顾问目光幽邃地望向被分割,被屠杀的科德温士兵,赞同道:
“是啊,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
随后两人俱都陷入了沉默,寂静在崖顶蔓延。
最后还是梅温忍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氛围,主动开启话题说道:
“下面的战斗差不多快结束了,记得叫你的人在营地里布置一些亚甸的饰物和标志,亨塞特虽然经常表现得像头暴怒的野猪一样,但他不是个傻瓜,我们必须展现出足够的诚意才能打动他那颗残暴的心。
“还有他身边的另一个顾问,那个搔首弄姿的女术士,萨宾娜,她可不好对付。
“不要小瞧那个女人,她或许表现得暴躁又冲动,但在那狂野的外表下是一颗极其聪慧的心,我可不想因为一点小事而让我们的努力毁于一旦。”
“放心,这些早就准备好了,你甚至可以直接抱着他们的尸体去亚甸认亲,没人会察觉到意外,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粗心大意。”
“那就好,”梅温看似放心地说道,“不过说到这里,不知道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究竟何时才会再次发起进攻?我需要一个比‘很快’更准确的时间。”
“当他的计划准备好的时候。”
梅温无奈地叹了一声。
“那么这个计划还有多久才能准备好呢,有些事情不能拖得太久,不然很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倒不是别的,我担心火气上头的亨塞特可能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索登山之战对帝国的士气造成了很大冲击,所以在想到办法处理掉那所谓的巫师会之前,尼弗迦德是不会动的,你应该明白。”
“我自然明白,但我总不可能无限期地永远等下去,金钱与时间同样重要,亨塞特的耐心是有限的,我的精力也是有限的。”
“嗯——”
细微又痛苦的哼声自两人身后的洞穴内传出,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梅温将目光从那具“尸体”上移开,他沉吟了片刻,然后道:
“当然,我也理解尼弗迦德的难处,术士的事情必须解决,贸然的进攻只会再次重现索登山的悲剧。
“我会帮忙留意术士的情报的,萨宾娜就是那巫师议会中的一员,或许我能从她身上套出一点消息来,但是别抱希望,那女人精明得很,而且她的行踪一向诡异,我很少在王廷里看到她。
“不过说到王廷......王国的兵可以死,但王国的兵不能败,这次的事件死得人太多了,亨塞特需要一个台阶,这样我或许能安抚住那头暴怒的野猪,争取到一点缓冲的余地,延长他的耐心。”
伊欧菲斯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过身面向黑黝的山洞。
他抓住腰间的匕首,用尽全力将其抽出。
“放心,你的王会得到一个满意的战利品,一切为了未来,为了自由!”
他向漆黑的山洞里走去,不断重复着,好似在为自己催眠。
梅温望着精灵萧瑟的背影走进山洞,喃喃道:
“是啊,为了未来,为了坎恭恩,姐姐,请保佑我吧。”
.........
黑色与白色的骏马飞驰在无人的小道上。
隆隆的马蹄声奔腾不休,掀起一片尘埃,让远处农田里耕作的农夫不由地感到一丝紧张,连忙抓着自己的儿子躲到了草垛后面,连脑袋都不敢露出。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兰伯特终于叫道:
“差不多了,让马休息会吧。”
辛德勒停白马,轻轻拍了拍白马的脖子以示安抚。
因喘息而产生的震动透过肌肉与毛发传递至辛德的掌心。
炙热的温度烘烤着被冷风吹得发僵的手指,酥酥麻麻的感觉沿着神经一路传递,让辛德的半边身子都感到了刺痛。
青年翻身下马,在原地踢了踢脚,用手揉着僵疼的屁股。
他今天骑了太长时间的马,而且都是急行,这会已经都快感觉不到屁股的存在了。
听到身后逼近的脚步,辛德回过头,想向兰伯特说点什么。
但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只套着铆钉手套的拳头,与兰伯特的怒吼。
“臭小子,你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