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很快就结束了。
几个连饭都吃不饱的愚弱农夫怎么可能打得过身经百战的猎魔人，尤其是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
兰伯特以一敌三，都没给辛德插手表现的机会，只消片刻便将他们打得鼻青脸肿，瘫在了地上。
猎魔人拽起已经意识模糊的旅店老板的衣领，冲着那张被陶片扎花了的脸上抬手就是两巴掌。
“啊——”
杀猪般的其惨叫声随之响起。
“别叫，不然我就捏断你的脖子。”
然后叫声嘎然而止。
“听着老头，你可以去报案，也可以来复仇，我随时欢迎，但你最好祈祷不要让我听到一点风声，否则......反正都是个要砍头的下场，我不介意你先替我去下面看看。”
老头张了张嘴，但只能支支吾吾吐出几个模糊的音阶和两颗碎牙。
见到猎魔人的脸色愈发的不善，顾不上晕眩与胀痛，疯狂地点头。
这可能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大脑动得比舌头更快。
“很好，记住我对你说的话。”
说完，兰伯特便松开了拽住衣领的手，任由那个没了门牙的老混蛋摔在满地的秽物中发出痛苦的哀嚎。
“我们走。”
同兰伯特一起离开了旅店，两人牵马离开了这处偏僻的村庄，走向漆黑的荒野。
“怎么样，臭小子，有什么感想没有？”
辛德沉吟了片刻，然后道：
“打人先打脸？”
“哈哈，这话可别让维瑟米尔听见，不然他会和你讲上至少两个小时的肉搏技巧，不过没错，对付这种渣碎，直接往脸上招呼就够了。”
刚打完架的兰伯特神清气爽，虽然只是打赢几个农夫，而且还弄脏了衣服。
那一身价值不菲的皮甲上沾满了廉价啤酒、口水、鼻涕甚至还有一点零星的呕吐物。
但这丝毫不影响拳王兰伯特骄傲地叉着腰向身边的菜鸟炫耀。
“如果你跟着杰洛特，大名鼎鼎的白狼会选择回避，如果你跟着艾斯卡尔，老实沉稳的独狼会选择隐忍，但你跟着的是我，兰伯特，本大爷会教你怎么把欺负你的人都打得屁滚尿流！”
“厉害厉害。”
辛德配合地鼓起掌来，拥有正常价值观的青年对这类毫无道德可言的奸商自然不会生出怜悯，甚至会觉得兰伯特下手轻了。
而且......
“为什么不向那老家伙把钱要回来？”
这种烂房子住一晚居然也敢要他们10个杜卡特，猪圈都比那屋子干净。
“我感觉只要你开口，那老家伙甚至能跪在地上把他的鞋子吃进去，断然不会拒绝。”
“但他肯定会拼命。”
兰伯特将从马背上取下的睡袋扔到了辛德怀里，然后将自己的也拿下来，找了块相对平坦的地方铺好。
“别看我把他的牙都揍掉了，但那只会让他疼，要不了他的命，可如果你敢动他的钱......”
“我以为那是我们的钱。”
“曾经是，不过一旦进了别人的口袋就不是了，这个国家的人就如同它的国王一样粗鲁低劣，对于贫穷的恐惧已经大过了他们对死亡的幻想，所以别想动他们兜里的钱。”
猎魔人铺好睡袋，然后捏了一个伊格尼将辛德搬来搭好的柴火点燃，和青年一同坐在篝火旁，烤起了剩下的熊肉。
“打架这种事，只要人跑了，就算找来了卫兵最后也只会不了了之，可是如果涉及到金钱交易和人命那就麻烦了，你会发现平时那些偷奸耍滑的混蛋全都变成了尽职尽责的精兵，会追你追到天涯海角。
“我打了他一顿，老东西也得到了收入，皆大欢喜的事情，大不了等下一个委托的时候多要一点，没必要招惹事端。”
“哦——”
好学的青年当场拿出了纸笔，将兰伯特的社会实践经验记在了他的《猎魔人备忘录》里。
“好了，小子，今天的兰伯特讲堂就先上到这里，剩下的内容我们明天再讲，我现在要睡觉休息了。”
用干草与沙土清理掉了身上沾染的不明液体，兰伯特抱着剑，躺到了铺好的睡袋上。
“好好守夜，到时间了记得叫我，这里距离下一个村落可还有好一段路要走。”
“我知道。”
辛德等兰伯特睡去，然后翻起身，从随身携带的素描本里找到存有灵魂的那一页。
青年走到篝火边单膝跪下，将存有灵魂的画纸扔进火中，接着摘下戴在脖子上的猎魔人徽章，拎着银质的链子放进了火中。
随着项链不再摇晃，飞舞的火星在空中冻结，光与暗的交界停止变幻，灰暗的画卷出现在辛德眼前。
这是他在凯尔莫罕里琢磨出的新发现。
维瑟米尔给他的猎魔人徽章本就由螺旋剑的残片所铸造，具备这种效果也算合情合理。
获得了更加便捷的沟通媒介，那柄与他相伴了15年的螺旋剑便被他留在了凯尔莫罕。
螺旋剑的材质或许稀有且强大，但作为一把武器它显然是不合格的。
过于粗糙且独特的工艺风格导致它只能用顶端的尖头进行作刺击，挥砍的效果甚至不如榔头好使。
随身带着累赘，放在马上怕偷。
科德温的刁民别说偷把烧火棍了，晚上宿营要是没个放哨的，他们甚至连身上穿的内裤都能拿走，根本不管你是谁。
把螺旋剑放在凯尔莫罕，也算是免除了一桩心事。
不过这也让青年的心思活络起来，他开始思考，自己是否能像游戏中那样利用螺旋剑的碎片在篝火间移动。
只是这个功能暂时无法试验。
不成功还好，万一成功了，等兰伯特再找到他的时候，绝对会杀了他的。
思绪流转，回到了眼前的画卷上。
自离开凯尔莫罕已经过去了四天，或许是因为队伍扩大了的原因，导致这一路的收获并不算好。
算上上午碰到的那只饿疯了的黑熊，一共只有四团灵魂之火进账。
另外三团来自他的老朋友，又脏又臭的鹰身女妖。
不是形容修饰用的“老朋友”，是真的老朋友。
辛德在处理尸体时，在这几只鹰身女妖的翅膀和身体上发现了多处的骨折痊愈后的痕迹，似乎就是去年十月逃跑的那几只。
没有过多的感叹，辛德用意念控制着灵魂光团们移向标有“体质”的区域移动，为那黯淡的文字注入薪火，添加能量。
些许星火随着灵魂之光的熄灭而爆开，灰暗的文字出现微弱的红芒，可怕的能量在其红黑相间，如同焦炭的外表下酝酿，越聚越多，越烧越旺，然后最终又归于了平静。
火，熄灭了。
“果然不行吗......”
意料之内的情况。
仅仅四团灵魂之火，在他的属性日益增高的现在，显然不足以支撑他点燃文字。
哪怕那团来自黑熊的灵魂之火大得令人惊叹，也仅仅只是增添了片刻的旺盛而已。
意识回转，辛德最后看了一眼画卷上的三维属性：体质25，智力30，信仰33。
去年十一月在元素之环，与人性的接触不光让他学会了咒术.黑焰，还将他的属性全方位地增加了一点。
可惜这样的好事不会像抽签一样贴上“再来一次”的标签，后续与特莉丝召唤出的界灵就没了这种效果。
意识抽离，双手抽出被火焰染红的项链戴回到了脖子上。
虽然在意识层面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在现实世界不过仅仅只是瞬息，燃烧的营火甚至没能在那暗红色的粗糙螺旋结构染上温度。
辛德抱着剑靠在了一棵光秃秃的，还没长出新芽的槐树下，拿过一块烤得有些发焦的熊肉咬了起来。
味道不怎么好吃，又干又柴，即使撒上再多的调料都掩盖不了肉里散发的那股奇特的腥味，但他也没得选择。
年轻的猎魔人仰起头，望着漫天的繁星，忽然想起了许久没见的朋友。
“说起来，也不知道特莉丝对人性的研究怎么样了。”
红色的丽影在辛德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马上又被漆黑的小人所取代，让青年不禁打了个冷颤。
“希望她能研究出几个暗术，那可是相当强力灵魂魔法，在未来或许能派上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