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杭接到消息之后，立刻风尘仆仆的赶到剧组。
当然不是在星城，顾常卫在潇湘厂的协助下，选择了湘西的一个小山村作为取景地。
湘西是个好地方啊，当年《芙蓉镇》就是在湘西拍的。
老顾觉得这是个吉利的好兆头。
按照先前的约定，马杭丢下了《江南》专辑的一切工作赶来汇合，然而顾常卫似乎并不念他的好。
马杭一到，他是横眉冷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哟，这不是我们马大歌星吗？”
“剧组上上下下都准备好了，就等您一人了，候您的大驾。”
“感谢您在百忙之中能够拨冗参与我们这部微不足道的小电影的拍摄，简直蓬荜生辉，鄙人铭感五内！”
顾常卫一顿阴阳怪气，把整个剧组都给整不会了。
什么情况啊？
导演上来就对男主角不满意啊？
这片子还能拍吗？
众人面面相觑，反正没有一个敢吭声的。
左晓青见状本想帮着解释两句，被身旁的蒋文丽拉了一把，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掺和。
这俩人是一起来的。
左晓青不像马杭那么忙，又提前接到通知，自然早就到了。
路过星城的时候，甚至还能顺道回家见见父母，让左爸左妈非常高兴。
至于蒋文丽，倒不是专为陪左晓青一趟。
顾常卫第一次当导演拍电影，她当然得过来支持一下。
不光是精神上的，还给她安排了一个客串的角色，就是年轻版的主角母亲。
剧组众人担忧的注视着马杭，生怕还没开机两人就闹起来了。
结果让人大跌眼镜。
马杭不仅没有炸刺，还恭恭敬敬的给顾常卫道歉。
“不好意思导演，是我来晚了。”
“不过你放心，剧本我早就背熟了的。”
“随时可以开拍，绝对不拖后腿。”
尽管他的态度这么端正，顾常卫还是哼了一声。
“这不是应该的吗，一个演员的本分，难道还要夸你？”
“至于什么时候开拍，那是我的事情，就不劳您费心了。”
“依我看，恐怕还早。”
“就您现在这个气质，谁敢有眼不识泰山，把您当作一位淳朴的山野少年呐？”
“您身上遮掩不住的大明星的星光呀，大老远都快把我闪瞎了。”
老顾这是不依不饶了，终于有人出来打个圆场。
湘西这么远的地方，韩三坪肯定是没有亲自来，只远程表示了一下祝贺。
潇湘厂的康建民厂长倒是现身参加了开机仪式。
这会儿他心里正纳闷儿呢。
顾常卫这个导演不是马杭举荐的吗，怎么还没开机两人就掐成这样了呢？
不管怎么着，架还是要劝的。
他跑到顾常卫身边嘀嘀咕咕，小声说和。
“顾导，我看马杭他现在能赶到，应该是收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过来了。”
“咱们之前不是商量好，准备就绪再通知他的吗？”
“现在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好事儿啊。”
“再说开机这日子，还是咱们一起挑过的，万一错过了良辰吉日，是不是反而不美啊？”
康厂长既然开口了，顾常卫肯定得给面子。
“行，那就先开机吧。”
剑拔弩张的形势有所缓解，现场的气氛略微松弛，但很多工作人员还是大气都不敢出。
《那山那人那狗》是北影厂跟潇湘厂出品，也没有港台的工作人员。
所以就没有搞烧香拜佛那一套，开机仪式挺简单的。
完事儿之后，当场就开拍。
马杭给换上了破破烂烂的戏服，并给他化了妆。
乍一看，跟刚来时候那大明星的风采完全是两个人。
有那嘴甜的就夸了两句，说他造型特别合适。
“拍戏还是要看演技，不是靠一张脸。”
顾常卫又来了。
果不其然，正式开拍他继续找茬。
“咔！”
“咔！”
“咔咔咔！到底会不会拍啊你！”
马杭这次拍电影，跟老姜那会儿是截然相反，一上来就被骂的狗血淋头。
然而他只是一遍遍重复。
“对不起导演，麻烦再来一次。”
按说刚开机嘛，有个进入角色的过程，也不会上来就拍什么重头戏。
马杭的演技不说多精湛，配不配得上影帝的标准，至少经过电影学院的训练，基本功比《阳光》是好了很多的。
结果就一直NG，当天的拍摄结束还是一条都没通过。
康建民好像看出点门道了，后来也不再吭声。
收工之后，左晓青见马杭今天拍摄十分不顺利，专门跑过去安慰了他一顿。
她还怕马杭憋屈，或者怀恨在心呢。
好家伙，跟没事人一样！
“呃，我本来还想劝你别太难过的，怎么你好像还挺开心？”
“为什么要难过？一会儿就有好戏看了，你等着吧。”
“什么好戏？”
马杭没有详细说，不过左晓青很快就见识了。
顾常卫居然摸进了他的房门。
“马杭啊……”
刚开口叫了一声，发现左晓青在里面就有点卡壳。
“晓青，你也在呢？”
“啊对，顾导。”
左晓青以前只把顾常卫当作蒋文丽的老公，觉得人还算和气。
结果今天突然这么凶，还有点怵。
顾常卫看看她又看看马杭。
“我们两个有重要的事情要聊，你看要不然你晚点过来？”
“别，你就直说吧。”
老小子想把左晓青支走，马杭一把按住。
顾常卫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心里一琢磨，反正左晓青也不算是外人，于是不再勉强。
“马杭啊，今天我对你有点严厉，不会记恨我吧？”
“您说哪里话？能在顾导手底下拍戏，那是我的荣幸。”
“你看，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不是？明显还是对我有怨言啊！”
左晓青惊讶的发现，顾常卫属变脸的。
此刻对马杭那叫一个和风细雨，甚至带点讨好，哪有白天半点气势？
“咱哥俩，那是从《阳光》开始的交情。”
“你不看我，文丽还是你班主任呢对不对？”
“刚才外面人多，我说话大声了一些，哥给你赔个不是。”
“我看你那表现就知道，我的一片良苦用心你全部了然于胸。”
“要不然怎么说，还是你懂我呢？”
“总之这个情，哥哥我记下了，我也不会忘记是怎么当上这个导演的。”
顾常卫哐叽哐叽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马杭自然不会意外。
这家伙是杀鸡给猴看，表面上这下马威是压给自己的，实则威慑剧组所有人。
马杭这么大牌都对导演俯首帖耳，你掂量掂量你算老几？
说白了，就是老顾新手上路，怕镇不住场子。
两人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马杭秒懂。
对于自己怎么当上这个导演，老顾心里还是很有逼数的。
跟别人装装阔以，跟马杭装？
所以晚上立马来表觉悟了。
马杭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顾啊，你现在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但是你白天那个语气，我很不喜欢。”
“希望你以后认清现实，耗子尾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