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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红在的时候,三个人说说笑笑都没什么不对。

她这一走,气氛好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马杭跟左晓青一时都没有吭声。

“那个……”

“我说……”

沉默了半晌,俩人同时开口,又正好撞上。

这下倒是意外调节了氛围,冲淡了刚才那一丝丝尴尬。

“你说吧。”

马杭知道左晓青不是好张罗的性子,于是当仁不让。

“我是想说,咱也逛了半天你饿了没有,时候也不早了,要不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不要!”

左晓青果断拒绝,又觉得态度太生硬多解释几句。

“我是说我还不饿,所以……”

“其实我晚上不怎么吃东西的,容易胖。”

“噢要是你饿的话那就去,我看着你吃,没关系的。”

马杭见她一板一眼的,决心逗逗她。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作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啊,那怎么减?”

“多运动呗,把吃进去的都消耗掉。”

“不行的,我在队里的时候天天训练,该长胖还是长胖,一上称就挨罚。”

左晓青遗憾的摇了摇头,马杭终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她后知后觉,呆了一下才眨眨眼。

“你笑话我呢是不是?”

“没,真没有,就觉得你有点儿憨。”

左晓青脸色微红。

“我有时候听不懂人家开的玩笑,你以后别捉弄我了。”

话刚出口,她心里又暗暗后悔。

什么叫以后呀?

马杭见她脸皮薄就没多笑,郑重其事的答应了一声。

“好,我保证让你能听懂。”

俩人正好路过了一间茶馆,他就往旁边一指。

“喝口水总行吧?”

这回左晓青点了点头。

他们一前一后撩帘儿进了店门,立马有店小二殷勤的迎了上来。

“欢迎光临,您二位今天来巧了。”

“一会儿店里有一场相声演出,稍后就开场。”

“我给您二位挑个好位置?”

马杭转头问她。

“还有相声,你要嫌吵咱就换一家。”

“没关系,我还没现场听过相声呢,听个新鲜呗。”

左晓青摆摆手表示不妨事。

“有雅间儿吗?”

“那可没有,不过今儿客人不多,清静。”

马杭打眼一望,不知道是他们进来的时间不对,还是平时就这样,茶馆里确实怪冷清的,只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位。

他们随便要了点瓜子点心,一壶茶。

左晓青四下看看瞧了个新鲜,小声嘀咕着。

“我还以为这种地方,都是……”

“都是些提笼遛鸟的老大爷?”

马杭替她把话补全了。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反正跟想象的不太一样。”

俩人这边聊着,没过多久就等到了先前说的相声演出。

一矮个子身穿长袍大褂到了台上,上来先鞠了一躬。

“哟,居然是他。”

马杭本来是漫不经心的无非歇歇脚,并未抱有什么期待,看清台上那人略显吃惊。

“你认识?”

“算认识吧。”

没等多说两句,那边厢台上已经开始,于是都不再出声。

“在座的列位朋友,鄙人郭德刚,打小在津门学艺。”

“六岁学西河大鼓,八岁入的相声行,到如今正好是一十二年。”

“初来京师宝地,今天给大家伙带来一段儿单口……”

他在台上浅浅做了个自我介绍算是开场,鞠了一躬然后就正式开始。

马杭是怎么也没想到,能见到二十岁的郭德纲,这比后来大多数人认识岳云朋的时候都小。

看这排场连个报幕的都没有,显然离成名成角还差得远。

他这么早就来京城混了吗?

有点儿意外,不过更多的是好奇。

而且见他孤零零的站在台上,身边少了位于大爷还不太习惯。

郭德刚这场演出的时间不算长,临了还秀了一把嗓子,总算得到一点儿掌声。

“不愧是学评书的出身,讲故事画面感很强。”

“后面这几声真亮堂,童子功就是不一样。”

马杭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这位二十岁已经不是生瓜蛋子,对得起观众的茶钱。

跟后来那些顶着德云社招牌就敢上台的徒弟们不是一回事。

“说的头头是道,你还真懂?”

“不敢说懂,听过几场。”

“你还挺……老派。”

马杭懂她的意思,现如今的风气越是洋玩意儿越时髦。

相声这种老掉牙的东西年轻人不屑一顾,其落寞从这间茶馆就可见一斑。

他也是上了年纪之后才感兴趣的,咿咿呀呀的嫌吵,还是这土相声听着舒服。

正感慨呢,一回头发现不远处郭德刚跟茶馆老板模样的人说着话。

店里又不忙,他们就没太避着人,给马杭听了个大概。

“郭老板,我就直说了。”

“您的本事我刚才算是见识了,难怪敢来京城献艺,假以时日扬名立万不在话下。”

“不过呢,本店的情况您也看到了,本就经营不善,实在没办法多养一张嘴。”

“只怪我们这里庙小,供不起您这尊大佛,还请您另谋高就吧。”

“这是今天演出的费用,您收好。”

马杭心说原来老郭是在这找工作,难怪这么卖力。

不过,听起来不太顺利。

郭德刚应该是很想再争取一下,但见对方心意已决,只好落寞的放弃。

他自觉学艺有成,本以为是龙腾虎跃大有作为,结果两次进京都一无所获。

这次他的旅费已经告罄,还是没有找到愿意收留他的地方。

刚到手这点钱只够买张回去的车票,又是铩羽而归。

天下之大,难道真没有我用武之地?

他有点心灰意冷,垂头丧气的也没注意看路,差点撞上人之后连声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

没成想对方并未计较不说,反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刚才讲的不错,这是给你的。”

马杭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当场把郭德刚给震住了。

“这……”

现在的一百块还是蓝钞,但币值比后来的红票子坚挺的多。

要知道87年以前,最高面值也就十块钱的大团结。

出手就一百,这啥家庭啊?

郭德刚抬头一看,再一瞅身边这水灵灵的大妹子,心说这是碰上什么公子哥儿了?

马杭高大的身影在他心中愈发仪表堂堂。

“这位……大哥,您这是?”

“刚才的话我听见了,不过你别气馁,京城这地方早晚有你一席之地。”

尽管现在的郭德刚确实很嫩,但马杭比他还小两岁。

叫这声大哥,除了一高一矮实在悬殊,也算是表示尊敬。

郭德刚不是头一回跑演出,打赏也接过,但这么大方的爷上哪儿找去?

再一听这话,差点当场眼泪就下来了。

知己啊!

要不是自觉身份高攀不上,都想斩鸡头烧黄纸拜个把子。

“大哥,您这么说我就厚颜收下了。”

“承蒙抬举,若真是如您所说,将来京城的相声行里能有我这号人。”

“任何时候您来,我一定把最好的位置留给您!”

郭德刚再三拱手拜别,出门的时候已是昂首阔步。

一百块钱固然不少,但更难得的是此时此刻受到如此鼓舞,让他对自己重拾信心。

临走一个回眸,又是踌躇满志。

京城,爷爷我还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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