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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四肢疼痛得让我忍不住龇牙咧嘴,但我还是强忍着,努力理清现在的状况:

首先,全班人都没察觉这次聚集的异常,不仅衣着怪异,场景逻辑也混乱不堪。大半夜的,我们班所有人竟齐聚一堂,不管是班级里的喧闹声,还是刚才匆忙下楼的嘈杂声,都不可能不被发现。下楼时,我看得很清楚,其他教室都大门紧闭,里面漆黑一片,这是不是意味着整栋教学楼只有我们一个班级?艾小莲为什么要向我们复仇?难道是因为高一的时候我们对她的...

昨天刚好是百日誓师大会,标志着高三最后一百天倒计时的开始,这会不会有什么特殊含义?艾小莲为什么会变成那头恐怖的“怪兽”,还对我们展开疯狂追逐?最重要的是,她的复仇名单到底是什么?又为什么偏偏要我活到最后?无数疑问在我脑海里盘旋,疼痛也不断折磨着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从旁边窜了出来。

“我靠,你怎么在这儿?咋了这是?”

我费力地睁大眼睛,看清了来人,原来是之前跑得飞快、没良心的徐俊芸。

“我去,你还好意思说,扔下全班自己跑得比兔子还快,我连你的影子都看不到。”

“艾小莲呢?你怎么没被她干掉?”

“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快把我扶起来。”我向他伸出手。

徐俊芸平时虽然爱跟我斗嘴,还有点小贱,但关键时候还算靠谱,挺讲义气的。他也没多想,一把拉起我,还扶着我的肩膀,让我站稳。

我站起身都十分艰难,每走一步,膝盖就嘎吱嘎吱响,小腿稍微弯曲一下,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现在我们去哪儿?”我疼得五官都扭曲了,问道。

“去公共厕所啊,我刚才就躲在那儿。我听见大家一直在广场上尖叫,没动静了才出来看看,没想到你躺这儿,我还以为你死了呢,还好还有口气……”

“你跑得可真快,你看有人追上你吗?”

“别嚷嚷,要不是我来救你,你就等死吧。快说,我靠不靠谱?”

“靠谱……”

“这不就对了。”

“靠谱个屁!”

“你麻辣隔壁。”他又对着我来了海柱嘴型,然后接着问:“艾小莲去哪了?你这一身伤是她弄得?”

“算是她弄的吧,主要不知道哪个龟孙。逃跑都跑不明白,从楼梯上滚下来,把正要拐弯下楼的我压在下面了。艾小莲应该...应该是去追别人了,她直接拽着我下楼后就这么把我扔到广场上。”

“她为什么不杀你?”徐俊芸一脸疑惑。

“你问她去啊?”我有点生气,虽然知道徐俊芸只是好奇,但总觉得他这话里带着点阴阳怪气的味道,可能是平时斗嘴斗习惯了。

“我靠,这到底,是不是做梦啊?其实我刚刚也摔了一跤,有点小疼,但是艾小莲两年前就不是已经...”

“问题就在这啊!”我吼了起来。

...

事情是这样的:艾小莲大概在两年前的三月初,选择跳楼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至于原因,我并不清楚,不过心里有个大概的猜测。

艾小莲是我从幼儿园就认识的女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从幼儿园到小学,再到初高中,一直都在同一个班,甚至一直是同桌(就算一开始不是,最后也会坐到一起)。说是青梅竹马一点也不为过,寒暑假和周末,我们总是黏在一起,互相去对方家里玩,一起吃饭。我们在巷子里疯跑,下河摸鱼虾,一起犯错受罚,有好吃的一起分享,有烦恼也一起分担……

只不过,在经历中考之后,我和她之间友谊的“小船”就出现了裂缝,在上了高中之后,这一条裂缝不断蔓延至整个船身,最后所导致的就是小船不断的渗水,最后慢慢沉没至海底,再无重见天日的可能...

这期间,艾小莲也变了一个人,我也对她越来越感到陌生,渐渐地,我们之间没了联系...

而如今,高考临近,艾小莲却毫无征兆地回来了,还扬言要对我们复仇。现在,校园的每个角落都弥漫着恐怖的气息,我每呼吸一口空气,都感觉无比压抑。

现在去公共厕所,有什么用?”我觉得去厕所并不安全。

“躲着啊!你总不能在广场或者操场上乱跑吧?要不你回教室,去欣赏那哥们的‘碎片’,看看能不能把他拼起来。”

“我去,你怎么这么冷血,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我们之前背后骂他的时候,你骂得可比我狠多了,现在装什么圣人?”

“别扯这些没用的,能不能去个有用的地方?去厕所躲着,万一被堵在门口,想跑都跑不掉。”

“怎么没用了?有内急可以当场解决,渴了就喝点自来水,困了这瓷砖地板总比水泥地舒服,还不硌腰。”

“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我略有嫌弃的看着徐俊芸。

“那你打算去哪?”

“我们去宿舍楼看看,现在这个时候宿舍楼都是人,把人都喊起来,人多好办事,这样我们根本不用怕艾小莲。”

“你确定不是喊整栋宿舍楼的人跟你陪葬?你是真baby啊,损得很啊?这种丧尽天良的办法我都想不出来。也就只有你了。”

“赶紧闭嘴吧,这些事情合乎逻辑吗?你是觉得艾小莲诈尸了?你那天早晨到底有没有看见她的...”

“看见了,但其实又没看见,早上的时候最早发现艾小莲尸体的环卫工大爷第一时间先找的校领导打电话,校领导得知后立马通知宿管火速把宿舍楼的所有通道封闭了,所以我们全被关在宿舍楼里...”

“然后呢?”

“后面我们发觉的时候,都想挤在阳台上去看,但是校领导和一帮宿管什么的,全在楼下往上盯着我们的阳台,还拿着大喇叭大喊说谁如果敢去阳台看尸体...就让整个宿舍的人按什么校规严肃处理。大家的理性还是大于了好奇心,毕竟这事性质确实很严重,所以没人敢当出头鸟并连累宿舍,都是老老实实待在宿舍里。”

“所以,到底看到尸体没有?”

“卧槽,九层楼跳下来的人还能留全尸?你要不上九楼也试着跳一下,看看到底会摔出什么样?还看到尸体。我当初大概瞅了一眼,特么花圃和水泥路都是肉泥什么的...太血腥了。”

“你特么,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对着他锤了一下。

“是你自己问个问题都不带脑子的!”徐俊芸又锤了回来。

“最后呢?继续说啊,我当初到教室的时候哪知道这档子事。我就只知道整个年段人少得可怜,我一个人自己站在班级里早读完你们才到教室....”

“后面又是救护车又是警车的开进学校里。然后一群人忙活着把现场处理了,后面警戒线拉了起来,所以校领导带着我们一个个排队从宿舍楼后面的水泥路去教室。”

这些细节我根本不知道,因为我一直是走读生,只要是在学校晚上发生的事情我是一概不知的,首先艾小莲不知怎么就上了学校宿舍楼的天台(学校的宿舍楼加上楼顶足有九层)。我们学校是一所封闭式半军事化管理的学校(学校对外是这么宣传的,实际上管理方式是托大粪),因此在纪律管理这方面抓的很严,条条框框多的很。可是能让学生一个人上天台这事本身就不符合常理。全国范围内要是能有一所学校能让学生自由出入天台,甚至发生跳楼事件的。那么这学校领导层要么是真屁事都不干,要么就是真屁事都干不好。锁个天台的大门或是在楼梯再加固一层铁围栏是很困难的事情吗?

至于艾小莲自杀的理由...当初班级和年段可谓是众说纷纭:有说感情问题情绪不稳定的(我因为和艾小莲的关系,无辜躺枪)有说抑郁症或是心理疾病的,也有说是人家只是上面吹风不小心摔下来的,还有学习压力大,产生厌学情绪的想一了百了的...

在当天,学校领导通过学校广播,严禁任何人员讨论或者散播、造谣学校内有跳楼事件发生,甚至表示违者必须开除处理,并依法追究其责任。

后面学校为了杜绝此类的事情发生,就连科学楼、食堂楼、宿舍楼,任何一所教室、包括老师办公室、和厕所内的所有窗户都增加了阻隔螺丝。(简单来说就是窗户只能开个小缝,不能把窗户全拉开了)学校走廊外都加装了防护栏,并且破天荒的增设了心理辅导室,还在后来一段时间内找了心理医生给全年段的班级安排了心理辅导演讲,多次强调了生命宝贵,珍惜生命的价值观。

后来我每次从教学楼底部打量着学校每一层走廊情况时,我都强烈怀疑我身处的是一所监狱(其实就是)这种防护等级不比监狱差——门口有装备防爆装备的保安,电子伸缩门长期封闭着,学校每一处角落都有高清摄像头,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德育处”(专抓违纪学生和处理违纪行为的部门)的领导来视察,学生的作息时间强行执行,并由退役军人当任的宿管进行纪律监管。任何小细节上的错误就要就行通报批评处理...校规长的甚至还要专门复印一本册子让大家熟记...

学校在此之前,也有过跳楼事件的发生,不过听老学长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因此当时学校没有条件进行管控,艾小莲跳楼事件属于是让校领导有了强烈危机感,于是直接下达了各种措施将任何尝试自杀的可能彻底扼杀于摇篮之中。

我沉思着,不断思考两年前,艾小莲为何选择自我了断。凭我以前对她的了解,她不是那种视生命如草芥的人。但问题就在于她上了高中之后性格和情绪都产生了极大变化,以至于我目前想出的所有推理和假设都无法得到逻辑验证。或许唯独只有那个,不堪回首往事的可能性了...

我和徐俊芸步伐缓慢的朝着宿舍楼前进,来到旧教学楼(我们毕业班的教学楼)此时从一个小角落里闪出了一个人来,把我俩吓得不轻。

原来是我们的副班长宋杰峰。杰峰是一个平日生活里十分严肃有条理的实干派,做任何事很有一套,讲究质量和过程,我有的时候在想:他明明身上散发出来那么浓烈的理科男气质可他却偏偏选择了文科,还把自己每天的学习搞得文绉绉的,有时候表现得跟我们格格不入,他也对此并不在意。

“我靠!”徐俊芸被吓得大喊了一声。

杰峰做了安静的手势,然后小声问我:“你受伤了?”

“是...当时在楼梯被人压在下面了,现在走不动路。”我很欣赏他这种观察细致的习惯,这样能节省很多不必要的问询,提高对话效率。

“能不能自己一个人走?”

“不大行...要是徐俊芸一走,我准保躺地上。”

他过来从另一边搀扶我,然后对着我和徐俊芸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艾小莲不知道去哪了,目前应该算安全的,刚才凌天翼摔倒在广场了,所以我把他扶起来,我俩现在打算去宿舍楼。”徐俊芸回答说。

“我们是想去宿舍楼看看有没有其他人,看看能不能寻求一下帮助,现在发生的事情根本不符合常理逻辑,‘死者’‘死而复生’,这世界观彻底破碎了。”我一脸严肃的对他这么说着。

杰峰点点头,表示认可,我之所以这么对他说话就是投其所好。他和我一样在事情的思考方式上注重细节和逻辑,并且我也知道他也算是个唯物主义者,不相信什么妖魔鬼怪的东西。所以我也想了解他目前的看法。

“我是不相信艾小莲搞什么‘复仇’的,她早就已经去世了,但是我感觉今天的很多事情都很反常。”

“没错吧,是很反常吧!”我有点激动,终于有人跟我想法一致了。

他让我低声说话,然后继续补充道:“大家的穿着就很奇怪,来教室的时间更奇怪,大半夜为什么要来教室?而且还是整个班都在教室里,教学楼里没有其他班级,甚至打不开电灯...”

徐俊芸打断说:“学校不是到点就掐了电流吗?”

我转头对他说道:“那你怎么解释你们能从宿舍楼里出来,而且能来到教室?”

“没错,天翼说的也是很反常的事情,我们熄灯之后宿舍楼的门都是宿管锁住的,不可能会有其他下楼方式。更何况教学楼也是到点就封楼把铁门锁起来了,保安大爷早上不来开门,我们谁也上不了楼。”杰峰继续说道:

“所以,这一切真的都很反常,最重要的就是毫无违和感。大家一点都不觉得违反常理,貌似就像约好了一样默默来到教室,而且也没有刻意在意我们的衣着和行为方式。”

这不符合常理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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