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你脏手!“何大清甩着发麻的巴掌啐道。
“啊啊啊!“贾东旭只会无能狂怒。
围观街坊越聚越多,忽听得一阵杀猪般的嚎叫。众人回头,正见个三角眼胖大娘风风火火冲进来,一看儿子挨了打,当场炸了庙。
“何大清!你个天杀的丧门星!我儿要有个三长两短,老娘跟你拼了!“贾张氏张牙舞爪扑过来,十指如钩直取何大清面门。这老虔婆下手又快又狠,被抓着准得破相。
说时迟那时快,贾东旭也爬起身挥拳偷袭。何大清早有防备,侧身闪过贾东旭,反手一推——贾张氏的爪子正挠在儿子脸上。
“啊!“贾东旭捂着脸惨叫,指缝里渗出血珠。从贾张氏动手到贾东旭破相,不过眨眼功夫。这老太婆本想抓花何大清的脸,哪成想先毁了自己儿子的容。
关键时刻,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三位大爷挤进人群,连拉带拽把两家人分开。
“老何,这刚回院就动手打东旭?“易中海沉着脸发问。
对何大清跑路这事,易中海乐见其成。可他前脚刚盘算好怎么接手何家,后脚何大清就杀了个回马枪,这不是耍人玩吗?
“老易你这话说的!“何大清把烟杆往鞋底一磕,“柱子雨水是我亲骨肉,我能说扔就扔?跟白寡妇走是组织交代的任务,现在任务完成了自然回来。要我说贾东旭这小子就该打,见天跟疯狗似的乱咬人,也不瞅瞅哪个缺德玩意儿编排我跟贾张氏的破事!“
他斜眼扫过人群:“别让我揪出那个嚼舌根的,非拔了他舌头不可!“
易中海脸皮抽了抽:“你这暴脾气也该改改。“
刘海中和阎埠贵飞快对视一眼。自打街道办设了管事大爷,易中海坐稳一大爷,何大清原是二大爷,刘海中排老三。结果何大清跟白寡妇一跑路,刘海中顶上二大爷,阎埠贵也混成三大爷。
如今正主回来,这官帽子咋分?
让刘海中从二大爷降回三大爷?他第一个不答应。阎埠贵那抠门性子,更舍不得摘了官帽子。
这院里顿时暗流涌动。
最高兴的莫过于何雨水。
何雨柱还梗着脖子不认爹,何雨水却像找到主心骨似的,整个人扎进何大清怀里抽噎。十五岁的傻柱板着脸生闷气,五岁的何雨水却哭得小脸通红,活像只被雨淋了的鹌鹑。
何大清看着便宜儿女直嘬牙花子。
五岁女娃好说,可十五岁的半大小子……原身留下的烂摊子!傻柱在轧钢厂当学徒工,养活自己倒没问题,可何雨水这么丁点大,离了大人怎么活?
“爹爹别走……“何雨水小手攥得紧紧的,生怕一松手爹又没了。
老街坊们围成圈七嘴八舌:“老何,外头都说你跟白寡妇跑保城享福去了,咋突然回来?“
何大清一拍大腿:“我那是执行秘密任务!假装迷上外乡寡妇,暗地里盯梢敌特,火车上可算逮着人了!“
人群里响起零星嗤笑。
“爸爸最厉害!“何雨水眼睛亮晶晶的,除了她,旁人都是将信将疑。
贾东旭抹着药膏冷笑:“编,接着编!八成是被白寡妇踹了吧?“
贾张氏叉着腰帮腔:“就是!还抓敌特?别是让人家嫌你老不中用!“
贾家母子恨得牙痒,可何大清那砂锅大的拳头不是吃素的,更别说边上还有个半大小子傻柱。
傻柱虽然还绷着脸,但见有人挤兑他爹,拳头已经攥得咔咔响。贾东旭母子掂量着占不到便宜,只得把咒骂咽回肚子里。
“柱子,回家生火去!“何大清懒得再和邻居们唠嗑。眼瞅着天擦黑了,家里灶台还是凉的——他倒是不饿,可何雨水早嚷嚷着肚子饿。一进屋就翻开包袱,掏出路上买的糖瓜儿、江米条,傻柱在旁边嘟囔两句,还是趿拉着鞋往厨房钻。
其实何大清踏进院门那刻,柱子心里头其实也松快些。要说没疙瘩是假的,可要说怨恨……原剧里何雨水哭得撕心裂肺,柱子才带着妹妹追到保定,结果在白寡妇家檐下冻整宿,这才结下死梁子。
灶房里烟雾缭绕,铁锅咕嘟着棒渣粥,醋溜白菜在案板上切得碎碎的,鸡蛋汤浮着零星油花。橱柜深处扒拉出个杂面馒头,柱子顺手搁在蒸笼里。甭管火车上抓敌特这事儿是真是假,他总盼着老头子真立了功,省得背后人戳脊梁骨,自己面上也光彩。
“家里柜底还藏着把花生米没?“何大清盯着桌上清汤寡水的饭菜直嘬牙花子,从柜橱摸出半瓶二锅头,“这玩意儿能就饭?“他忽然想起墙角旮旯翻出块腊肉,“留着大年三十吃?“
棒渣粥里掺着碎玉米碴子,喝着喇嗓子。杂面馒头刚蒸热,掰开却梆硬,何大清偷摸尝口差点吐出来。那碗炖鸡蛋是单给雨水留的,按从前标准,这顿饭在饥荒年月算体面——毕竟天天大鱼大肉的日子,过年都难敞开肚皮吃。
柱子闷声不吭地起锅热油,炒了碟花生米。
何大清就着花生米抿小酒,倒舒坦些,就是柱子在跟前晃悠就碍眼。雨水才五岁,小脸圆嘟嘟招人疼,可柱子……何大清眯着眼,想起原身教训儿子的狠劲——学不会颠勺就骂蠢材,敢犟嘴直接抄擀面杖,倒是对闺女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天刚蒙蒙亮,街道办王主任捧着红绸子锦旗登门。
“老何啊,你可是给咱南锣鼓巷长脸了!“王主任把锦旗往他怀里塞,笑纹里都透着谄媚。原先大伙都当何大清是见色起意,抛家舍业去给外地寡妇当长工,谁成想人家是暗地里抓敌特!
组织上查实了,那敌特身上藏着机密文件,要是没何大清机警,国家得吃大亏。
这下可好,何大清从笑话变英雄,王主任亲自在院里开表彰会,惊得四合院众人眼珠子快掉出来。
贾家屋里,贾张氏和贾东旭母子俩大眼瞪小眼。
原先都当他抛家舍业去给人当上门女婿,哪成想是暗地里抓特务!
这下可好,流言蜚语全得烂肚子里。
街道办王主任不光当众表彰何大清,还扯着嗓子号召全院学习先进典型。三个管事大爷倒是蔫了——易中海盘算着何大清风头盖过自己,怕是要抢一大爷的位子;刘海中攥着拳头生怕从二把手跌成老三;阎埠贵更揪心,生怕管事大爷的帽子都保不住。
“真不是吹的?“傻柱盯着墙上新挂的锦旗直发愣。王主任前脚刚走,他就抱着锦旗满屋子找地方挂,活像得了圣旨。
何大清跷着二郎腿嗑瓜子,锦旗随手扔给傻柱:“挂高点,让全院都瞅着。“
院门口瞬间炸了锅。
“老何出息了!“
“您这眼睛够毒的,特务都藏不住!“
“给咱大院长脸啊!“
何大清绷着脸不吭声,倒不是沉稳,是天生的面瘫。
傻柱倒真与有荣焉,腰杆挺得笔直。连后院聋老太太都拄着拐棍来凑热闹:“老姐姐我走眼喽,活到这把岁数还看岔了人。“
贾家母子缩在人群后头,再不敢像从前那样指桑骂槐。
“爸,您真不回厂里了?“傻柱突然没头没脑问一句。在他看来,抓特务归抓特务,铁饭碗可不能丢——轧钢厂工人多体面,福利好地位高,傻子才不要。
何大清哪能不懂这便宜儿子心思?这年头还没公私合营,更没粮票布票这些劳什子,可他压根没打算回去。
“老子爱上班不上班,轮得到你管?“何大清一瞪眼,傻柱立马缩脖子,“赶紧滚犊子,别在这碍眼!“
话音未落,许大茂背着书包晃悠过来。这小子比傻柱小三岁,打小就爱较劲。他爹许富贵在轧钢厂放电影,可是个体面差事。
日头刚偏西,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四合院瞬间清静下来。
何大清踱步迈出院子。
即便已在这时代生活数日,他仍觉着处处不自在。
这具身体的记忆倒是刻在脑子里,可要完全融入这缺手机少电脑、连吃喝拉撒都透着古朴气息的年月,哪是朝夕之功?就好比把惯了霓虹灯的人突然撂进山旮旯,睁眼闭眼都是别扭。
攥着袖口暗纹,何大清琢磨起两桩要紧事。
随身空间里躺着三张异能卡,如今只剩最后那张复制卡在兜里打转。按说能复制白面和猪下水,可眼下家里统共四斤多白面,猪下水更是连味都闻不着。直接复制那点存量未免亏大发了,总得凑齐三十斤白面、十斤猪下水再动手才划算。
他盘算着先去屠宰场碰运气。这地界原身熟得很,早年给各家办席面时没少打交道,后来在轧钢厂掌勺那会儿,四九城食材门道摸得门清。
屠宰场角落堆着几大木桶猪下水,找相熟的师傅砍价,两块钱就拎了十斤油纸包好的下水。接着晃悠到粮站,趁柜台前无人,果断发动复制卡——三十斤白面混着十斤猪下水眨眼间收进空间。
“每月就发三张卡,下回不知是什么花样。“
何大清摩挲着衣兜嘀咕,若非这卡有效期仅七天,他才舍不得现在就用。
第二桩事更折腾——改名字。
顶着“大清“这俩字总觉着膈应,新时代伊始,街坊四邻改名的可不少。
原身固执不肯换,但他何大清偏要换个活法。新名字早想妥了,就叫何保国,听着敞亮。
街道办王主任瞅着递来的申请表直嘬牙花子:“老何啊,您这岁数改什么名?小年轻折腾就算了,您这……“
话虽如此,见何大清铁了心,还是按流程给盖了章。房契、户口本、档案材料,哪样改起来不费周章?何大清连着跑了三天部门,才把红戳戳盖齐全。
从办事处出来,日头已西斜。何保国——如今该这么称呼了——拎着空油纸袋往幼儿园去。育红班?这年头哪有的事!等他把媳妇娶进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怕是还见不着育红班的影儿。不过四九城倒有几所机关幼儿园,接闺女正好顺路。
不得不提原身对闺女倒是真心疼,每月雷打不动往幼儿园交学费。
明年何雨水就够年龄念小学了,再不济后年也铁定能进校门。
幼儿园铁栅栏外挤满接孩子的家长。何保国踩着放学铃到,没费啥工夫就在梧桐树底下逮着扎羊角辫的小丫头。何雨水瞧见亲爹,眼睛倏地亮了,小爪子紧紧攥住他衣角。
这孩子打小缺安全感,亲妈走得早,亲爹前些年又跟丢魂似的往外跑。要不是何保国穿过来,怕是得跟傻柱那憨货相依为命——可那傻小子自己都顾不利索。
原剧开头那档子事何保国记得真真儿的:贾家崽子偷了许大茂家下蛋的老母鸡,傻柱愣是替人顶缸,落得个“三只手“的恶名。
何雨水本该春节风风光光嫁人,生生被拖到开春,八成是让亲哥连累了。等她嫁人后,跟娘家更是走动得稀稀拉拉。这丫头前半辈子,活脱脱像棵没人照料的野草。
可现下何保国来了,总不能再由着何雨水受委屈。等开春托人寻摸个贤惠后妈,这小家才算齐整。何保国摸着自己不到四十的脸盘子暗忖:让他守活寡似的单着,门都没有!媳妇肯定得娶,头号人选早瞄准了——十三姨?呸,是秦淮茹。
趁那姑娘还没掉进贾家火坑,他何保国半道截胡不算过分吧?秦淮茹比傻柱虚长两岁,今年满打满算十七。等明儿开春托媒人上门,保准能成。
接了何雨水,何保国没急着往家赶,带着闺女在胡同口糖葫芦摊子前转悠两圈。回那破院子也没啥乐子,倒不如在外头透透气。
晚间掌勺时,何保国特意在灶台前多站了会儿。
原身那手厨艺可算四九城一绝,他这新来的得赶紧拾掇起来。可今儿这盘爆炒肥肠终究差点火候,油星子溅得满灶台都是。
傻柱叼着半拉馒头溜达进来,筷子一撂就撇嘴:“爹,您这手艺可退步得邪乎,再这么下去连我都不如了。“
“边儿去!“何保国瞪眼,“老子这是热身呢!“
还是闺女贴心,捧着碗呼噜呼噜吃得香。
饭后傻柱主动揽了洗碗的活,何雨水自个儿蹲在门槛边玩布条子。何保国摸出烟袋,撕张日历纸卷了支旱烟。火柴“刺啦“一划,青烟袅袅升起,呛得他直咳嗽——这没滤嘴的烟叶子就是辣嗓门。
街坊四邻大多抽这种土烟,拿废纸卷烟丝算讲究的,更多人揣着老烟杆子吞云吐雾。何保国嘬着烟屁股琢磨:明儿得寻摸包带滤嘴的,哪怕多花两毛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