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替她的大学名额?
陈秀芬看着陈森口那张肿胀的脸上还在努力挤出的委屈,脸色复杂,心里很奇怪。
按道理,将弟弟一直视为家庭未来支柱的爸爸,应该会很高兴让弟弟顶替自己的大学名额吧。
怎么突然态度变化了?
陈森口被父亲当众戳穿了心思,顿时慌了神。
“爸……我……我没有……”
“闭嘴!”
陈国栋厉声呵斥。
“再敢多说一个字,我打断你的腿!跪好!好好想想你干的事!”
陈森口吓得一个哆嗦,立刻死死闭上了嘴。
陈国栋不再看他,转向二女儿陈秀芳时,眼神瞬间柔和了许多。
“秀芳,你的通知书拿稳了。谁都抢不走!这是你凭本事考来的!”
陈秀芳闻言,心头一热,鼻子有些发酸。
有多久,没感受到这关切的父爱了。
“嗯!爸,我记住了!”
这时,一阵清晰响亮的“咕噜噜”的声音从陈秀芳的肚子里传了出来。
陈秀芳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抹红晕,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
“爸……我……我中午从学校赶回来,还……还没吃饭……”
顿时,陈国栋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和心疼。
上辈子。
他何曾关心过女儿是不是饿着肚子?
好东西都紧着那个白眼狼了!
真是喂了狗!
“哎哟,看我这记性!爸这就去看看,给你弄点吃的。”
他转身走向厨房。
所谓的厨房,就是屋子角落用土坯隔开的一个小空间,只有一个砖砌的灶台和一口铁锅,旁边放着个破旧的碗柜。
陈国栋掀开锅盖,锅里空空如也。
打开碗柜,里面只有小半碗粗玉米面,几个蔫了吧唧的土豆,还有一小块腌得发黑的咸菜疙瘩。
角落的米缸见底了,油瓶也空空荡荡。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陈国栋皱紧了眉头。
这点东西,煮个稀粥都勉强,更别说给女儿填饱肚子了。
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还好,口袋里有十几张皱巴巴的粮票和几毛零钱,这是今天出门前随手揣上的。
“家里没啥吃的了。”
陈国栋走出来。
“爸去趟供销社,买点粮食和菜回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角落里跪着的陈森口。
“你看着他,不准给他松绑!更不准给他吃的!听见没?”
陈秀芳看着弟弟的惨状,虽然心里还有点不忍,但想到他刚才竟然想顶替自己的大学名额,那点不忍又淡了下去。
“嗯,爸,我知道了。您路上小心点。”
陈国栋揣好粮票和钱,大步走出了家门。
他循着记忆,朝着镇中心的供销社走去。
好不容易排到门口,陈国栋跟着人流挤了进去。
供销社里面光线不太好,靠墙是一溜高高的玻璃柜台,后面是同样高到顶的木货架。
他挤到卖肉的柜台。
油腻腻的木头案板上,只剩下一小条肥多瘦少、颜色暗淡的猪肉,还有几根没什么肉的筒子骨。
陈国栋心里盘算着,这点肉,自己这点钱和票,够呛能买到。
他目光扫过卖副食的柜台,忽然听到柜台后面两个售货员在小声抱怨。
“赵师傅,仓库里那堆‘次品布’咋整啊?堆了大半年了根本没人要!占着地方不说,主任又该念叨了。”
“还能咋整?这种瑕疵品,处理都没人要!按次品处理价?谁愿意花钱买块破布回去?唉,愁人!”
瑕疵布?
积压?
没人要?
陈国栋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他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
空间!
他的空间!
那个能保鲜、能存放物品的空间!
刚才试验时,那个窝窝头放进去拿出来一点没变,甚至感觉更好吃了,那空间是不是也能修东西?
自己再倒手一卖!
那不就赚翻了!
他不动声色地挤了过去,脸上堆起笑容。
“同志,打扰一下,刚听您说仓库里积压了些瑕疵布?不知道方不方便看看?”
赵师傅正为这事烦心,上下打量了陈国栋一眼。
看着就是个普通工人。
确实像是会图便宜买次品布的人。
想到仓库里那堆占地方又处理不掉的“破烂”,赵师傅犹豫了一下:
“那些布毛病不少,染花的,跳线的都有,颜色也不正,你真要?”
“不怕不怕,能挡风保暖就行!您给个实在价,处理了它,您这不也省心嘛?”
这话说到赵师傅心坎里了。
他想了想,低声说:
“那行,你等等。”
他转身进了后面的仓库,不一会儿,抱着几卷灰扑扑、颜色斑驳的布匹走了出来,直接堆在柜台旁边的地上。
“喏,就这些了,厂里定的处理价,三毛钱一尺,不划价。你要多少?”
陈国栋蹲下身,仔细翻看。
这年头,稍微讲究点的人家都不会买这种布,供销社卖不出去积压也正常。
他心头一喜,面上却皱起了眉头。
“哎呀,这织得也太…三毛钱一尺有点贵了吧?同志,您看这都压仓底了,便宜点?一毛一尺,这些我都要了!您也省得再搬回去了不是?”
赵师傅看着地上这堆“破烂”,又看看陈国栋一副“太贵我就不要了”的表情,咬了咬牙:“一毛……行!全拿走!”
他只想赶紧处理掉。
赚了总比扔了好。
陈国栋心中大喜,脸上却只露出肉疼的表情:
“哎,行吧行吧,就当给孩子们添点东西。一共多少尺?”
两人一番点数算账。
这堆瑕疵布总共一百二十尺,一毛一尺,合计十二块钱。
用粮票换布票和买肉后,手上的票全部买完了。
但他看着手里那条油乎乎的猪肉和那袋粮食,再看看地上那捆“破烂”布,心里却异常踏实。
抱着布,提着袋子,陈国栋没急着回家。
他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小巷子钻了进去。
左右看看没人,他集中精神,对着手里那捆灰扑扑的瑕疵布,心里默念:收!
瞬间,沉重的一大捆布匹凭空消失!
陈国栋心头一跳,立刻将意识沉入那个神秘的空间。只见那堆瑕疵布正静静地悬浮在空间的一个角落。
他紧张地观察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原本一堆供销社都嫌弃的“破烂”,在空间里竟然变成了一捆捆色泽均匀、质地结实的好棉布!
这哪里是瑕疵品?
这分明就是供销社柜台上要凭票购买的、正价的好布!
陈国栋开心的回到家中开始做饭,秀芬难得上桌子一起吃饭。
也难得看到过年时才能出现在桌子上的猪肉。
“爸,弟弟他…”
“饿他一天又饿不死!这个畜生不配吃饭!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来,多吃点肉。”
给女儿夹了一大碗瘦肉,他伸手擦了擦女儿嘴角的饭粒。
结果一伸手,二女儿吓了一跳。
就是这样的反应,让陈国栋一阵心疼。
自己的二女儿,本是一个美人胚子。
可因为自己偏心,长期营养不良,廋得差点儿让风吹倒。
他发誓,要把上辈子和这辈子亏欠女儿的,十倍、百倍补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