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房,刘兴治被哥哥的黑脸吓了一激灵!
“哥。”
刘兴治摇晃着身子,不等他哥问,就一股脑儿的把他和徐敷奏的计划全都倒了出来。
“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咱们的弟兄在挨饿,他的兵还有力气训练,有心情屯田?!我看他就是私藏了大帅的军粮和遗产!
这回,一定要那小子付出代价!”
刘兴祚冷笑:“私藏?我看是天上掉下来的。
他那几块地,长势吓人。
我今天亲自去探过,说是亩产能顶咱们几年的收成,这种子,以前在岛上谁见过啊?”
刘兴治:
“管他哪里来的!
兄弟们早就不满了,只要大哥点头,老五和老七立马就能冲过去,把他的粮库抢个干净!”
刘兴祚:“不可鲁!
为大帅下葬,让他赚够了民心和军心,此番我已有计较,你不要乱来。”
“那徐协领的办法?”
刘兴祚恨铁不成钢的踹了弟弟一脚:
“你是没长脑子还是不长记性?!
姓徐的想什么你不知道吗?
他分明是想拿我们哥俩当枪使,
让我们内斗然后他坐收渔翁之利!
此事你不要插手,听我的!
过几日就是大帅的五期祭日了。
我已经派人去跟陈总兵请示了,这个祭日,我们来办。”
“人都死了,表忠心还有用...啊...哥,你干嘛踹我?!”
“我警告你,别给我惹乱子,否则,我饶不了你!”
徐敷奏的营房里,他正在从京城带来的瘦马身上辛苦耕耘。
心里盘算着事成之后的收获——
利用刘氏兄弟打击一下毛文龙嫡系养子的嚣张气焰,对他来说是双赢!
既能消耗刘氏兄弟的实力,又能白捡高产作物上交朝廷去邀功!
越想越高兴,动作也越发狂野,直摇晃的帐内红烛都激动的流下了眼泪。
此时被几大势力盯上的朱袁章,则正带领着十几骑,
趁着夜色来到义父生前秘密晒盐的熬盐河港。
因为私自晒盐是重罪。
这处海滩只有他们百十来人和义父知道,沈世魁和陈继盛等人虽然知道镇上有晒盐场,却没有能力安插自己人进来。
在种完地,把改良火药和火铳的任务交给苏有功之后。
朱袁章迫不及待的来到河港这里。
守备王辅见少帅来此,相当激动。
不需要原身的记忆,朱袁章也知道这位是个十足忠心的。
“少帅,标下按照您提供的思路,已经过滤出第一批精制盐,您快来尝尝。”
从来到岛上,朱袁章就吃不惯这里的菜,当他反应过来是食盐的问题后,立刻就把分级过滤的思路让人送到了王辅手上。
没想到,这哥们儿行动力这么强。
他直接捏了点儿放在嘴里。
“嗯,不错,比之前好了很多,你看看是需要调整草木灰的量还是增加棉布的厚度,再继续实验一下,咱感觉还有提升的空间。”
王辅内心无比震撼,少帅变了,无论是说话的口气还是气场,都跟以前大不相同。
“是,标下明白!少帅请!”
朱袁章刚要迈步去港口里面看看。
他自己的亲兵护卫队长燕翎急匆匆赶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朱袁章脸色一变,留下一句:
“王辅,别忘了给宽甸防线的陈忠送去一瓮,只送一瓮啊,让他尝尝。”
说完就消失在了茫茫黑夜里。
五日后,刘兴祚以“祭拜毛帅”为由,设宴邀请四协统领前来赴宴。
小九儿骂道:
“这个孙子,实在是不让爷爷省心。
大哥,这明显就是鸿门宴,你干嘛非要去参加?”
朱袁章嘴角微勾:
“你不是都按照我的吩咐准备好了吗?
怕什么?
俗话说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以后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多。
放心吧,听我的,他们得逞不了。”
宴会在刘兴治兄弟的营房大院举行。
四协统领及中层将领几乎全员到场。
让朱袁章感到意外的是,他的位置竟然紧挨着临时总兵陈继盛的。
见大家提前坐好,朱袁章也没谦让,走过去,直接坐下来。
酒菜还未上齐,就听门外传来甲胄的碰撞声和士兵的对骂声。
小九儿,燕翎两人一左一右站在朱袁章身后。
右手放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上。
“怎么回事?刘协领的手下这么不懂事的吗?”
刘兴祚脸色难看,双眼没有看向问话的陈继盛,却是看向平静的朱袁章:
“让总兵笑话了,今天这还是克制的。最近几天,底下的人一直不安分。
他们竟然说有人私藏毛帅遗产,没有进行公平分割。
吾昨日还责罚了一个百夫长。
只是效果好像不那么好。”
朱袁章直视着他赤裸裸的眼睛。
把玩着手里的酒盏,刚要开口,就听徐敷奏说道:
“无风不起浪,岛上物资匮乏,若是大家都吃不饱,自然不会有人闹事。
就怕是有人吃饱,有的人饿着,这自然会引起公愤。
徐某觉得,陈总兵应该查一查。”
朱袁章把目光转向陈继盛。
“徐老弟说的哪里话,岛上兵权一分为四,
可是袁督师亲自办的,至于岛上的物资分配那自然也是按照朝廷的律法,
陈某一丝一毫也不敢有错。”
刘兴治最烦的就是这种说话文绉绉的的拉锯,
他把酒杯往地上一摔,对着朱袁章和陈继盛直接贴脸开大:
“那刘某倒是想问问,少帅哪里来的神仙种子?
又哪里来的粮食让你的兵能有力气每天训练?!”
朱袁章端坐不动,眼神锐利:
“刘协领这话就有意思了,我的兵自然是吃的饱才有力气训练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你是怎么带兵的?”
刘兴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转而看向陈继盛:
“陈总兵,你听见了,为什么他有粮食给士兵吃饱,而我们却没有?你还说你秉公分配了,今天不分给我们粮食和饷银,这事儿没完!”
朱袁章嘴角噙笑,歪着头看着陈继盛,陈继盛也生气了:
“刘协领!
你若是不服气老夫暂代这个总兵,你大可去辽东向袁督师反应,不用在这里耀武扬威!”
说罢,一甩袖子,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