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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撒钱,长在春风里的朱袁章深知舆论的重要。

他记得前世最伟大的教员曾经说过:

“武器是战争的重要因素,但不是决定因素,决定因素是人不是物”。

所以,朱袁章觉得,想要掌控人心,就要先掌控他们的思想。

人是有趋同性的。

羊群效应放在这个时间节点的东江镇最好用。

所以,他特意安排了一些亲信,在将士和百姓中散布消息:

“你们看,少帅虽然年纪轻,但比那些只会争权的家伙强多了。

他心里真把弟兄们放在第一位!”

袁贼杀了大帅,我们皮岛还能指望谁?

指望那俩嚣张的,忘恩负义的养孙吗?

他们阻挡少帅为大帅下葬的事儿,可是人尽皆知了。

指望陈副总兵吗?他还不是和大帅一样,眼里只有把总以上的将领?!

对他们这些最低级的士兵,什么时候用正眼儿瞧过?!

“我看也就少帅能带着咱们活下去了!”

这些言论,结合朱袁章在灵堂前表现出的哀恸和沉稳,以及私下里银两的派发,就像是老鼠会的复利机器一样,迅速在岛上传播开来。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能够捂住的秘密。

虽然小九儿他们撒钱的行动是悄悄进行的。

而且接受的人当时也觉得千万不能说出去。

但是!

另外三协的士兵们还是从朱袁章的手下身上看出了端倪——

每天起的比鸡还早,起来干嘛呢?

训练!

作为军人,每天训练再稀松平常不过了。

可是皮岛上的两万多士兵比谁都清楚。

就他们一天恨不得吃一顿饭的主儿,训什么练训练?!

不训练还饿得前胸贴后背呢!

吃不饱饭,哪来的力气训练?!

所以,少帅麾下的士兵们一天又一天的训练,让另外三协的士兵感到了不同寻常。

这不对劲!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但是出乎他们预料的是,

无论他们用什么方法,竟一个字都打听不出来!

真是见鬼了!

那可是三千人啊!

三千人都闭口不言?

问急了,就说是他们只是服从命令而已。

什么时候,少帅的兵,心这么齐了?!

事实是,朱袁章在办完毛文龙的葬礼之后,看着手中还剩的八千两银子,当时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按照每人每月之前只拿到三百文饷银来计算,三千人一个月也才九十两!

朱袁章大手一挥!

给自己这三千亲兵直接补发十个月的饷银!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

有钱不花在刀刃上,留着干嘛?!

看着手底下的士兵似乎要每个人都想要嫁给自己的眼神,朱袁章沉声训话:

“本帅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求大家从今日起,好好训练,训练之余去开垦荒地。

如今父帅被害,岛上人心惶惶,皇太极一定会趁虚而入!我们要做好招之则来,来则能战,战则能胜的准备!”

朱袁章没说开垦荒地干嘛,他希望积分够了的时候商城里能够有他最急需的东西。

到时候,不至于没有地方来种。

三千人当中,只有一个人不开心——

小九儿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一天比一天少,每次往外送银子时都咬牙切齿,做半天心理建设。

朱袁章看在眼里,只是笑笑,拍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大哥会给你挣十倍百倍千倍的银子回来。”

小九撅着嘴跟朱袁章汇报:

“大哥,哨所那边传消息回来了,说是陈姥爷的人到辽阳了。”

朱袁章心里咯噔一下,停下手里的动作,一招手,哥俩就去了营区专门给少帅准备的营房里。

“谁传回来的?你的人都还在吧?”

小九儿低声汇报:

“是千总张潜传回来的消息。

当时父帅出事儿之后,我就第一时间把消息传给他的了,告诉他,无论是谁的命令,他只需要默默接受即可。”

朱袁章根据原身记忆,知道皮岛上的情报组一直是直接归毛文龙直属领导的。

当毛文龙一刀被咔嚓了之后,他又昏迷了将近二十四个小时。

这期间,他是生怕被那几个老狐狸给捷足先登了。

好在他们都是单线联系。

也幸亏小九儿是其中的一员。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天,他等的就是这个消息,他倒要看看父帅最核心的力量,谁最先插手。

原来竟然不是沈世魁,而是陈继盛!

也难怪,他现在是名义上的总兵了,自然是想收拢父帅当年创下的所有路子上的人才。

只是可惜,绝对核心的组织架构都在他这里呢。

真当他这个“嫡长”义子是个废物?!

“你马上通过以前的联系方式联系所有能联系上的兄弟,告诉他们按兵不动,听候你的指示。”

“我?”

“怎么?曲承恩死了后父帅直接就被砍了,现在哨所这边权利真空,你来顶上,以后,你直接对我负责,至于你手下的人,全部由你来定,大哥只管出钱。

还有,该给人家补发的饷银,你要一个不漏的全部补发到位。按照每人每月一两银子补发。

还有,你尽量不要离开岛上,免得被他们发现。

挑几个你信得过的下属去办。”

小九儿盯着银子的眼睛里终于绽放了光彩:

“大哥,我能行吗?!”

看着这个最贴心的弟弟,朱袁章使劲点点头:

“大哥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嗯!”

哥俩在营房里谈了一个多时辰。

小九儿踌躇满志的离开,怀里揣着的是同时盖有父帅和大哥大印的密函。

朱袁章则一如往常,先去沈姨娘那里点个卯,关心两句。

然后继续在岛上溜达。

日子看上去风平浪静。

陈继盛还纳闷儿呢,这个少帅当时跟自己说的大义凛然,意气风发的,怎么在大帅的葬礼之后,整个人突然就消停了。

每天不是在军营里仰着一张笑脸训练,就是跟那些贱民东拉西扯。

偶尔让手下的人送给急需要银钱的人家银子。

就算是知道他要收拢人心,可是这么做,得需要多少银子才能买到忠心呢?

陈继盛以为,老百姓这种生物,如果你施舍成为习惯,会成倍的反噬回来。

这样的事情他看得太多了。

“大恩如大仇,没有人愿意背负你一生的恩情,长久无法偿还的恩情,最后不是变得心安理得,就是变成了怨恨。”

所以,陈继盛不由摇着头叹息,可惜了,本以为是个强劲的对手,原来只是个烂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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