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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文龙的丧事在两天后正式举行,整个皮岛弥漫着一股悲怆而肃穆的气氛。

朱袁章身披重孝,作为“长子”站在灵堂前,神色哀戚。

四协领导尽数到场,只是平常混编在一起的弟兄,如今连祭拜和送行都泾渭分明,让人心里唏嘘不已。

陈继盛不知道朱袁章这小子从沈世魁那里要来多少银两,反正整个葬礼办的相当隆重且体面。

什长、队长、把总、千总、守备、都司,每个人都准备了孝布。

而参将和他们副总兵,则是全孝。

朱袁章率领的亲军护卫队,整整一千人,更是每个人都披麻戴孝。

远远看去,一片刺眼的白,让人看上一眼,心里的悲伤都能拧出水来。

陈继盛不禁在心里暗骂——这孙子是真败家!

光这些白麻布得浪费多少银子啊......

四协大领导——刘兴治、刘兴祚兄弟,徐敷奏,陈继盛,沈世魁齐齐站在身穿重孝的朱袁章身后,在底下的士兵看来,这场景似曾相识,竟好似大帅领着他们出征前誓师大会的场景。

只是那刺目的白,让他们不由就生出来些许兔死狐悲的悲怆。

然而他们想不到的是,在这悲伤的表象之下,一场精心策划的行动正在悄然展开。

按照朱袁章的明确指示,以小九儿为首,亲军一百多心腹,在丧礼期间悄悄行动起来。

借着给参加葬礼的众人鞠躬回礼的时机,正在送钱——

“王把总,您当年跟随义父征战沙场,劳苦功高。

如今大帅被贼人砍杀,您老人家多保重。”

小九儿来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将身侧,一边鞠躬,一边说道,同时不动声色地塞给他一个沉甸甸的布袋。

袋子里装着五十两银子,这在当时对一个把总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王把总接过布袋,手感沉重,心中一震。

他抬头看了小九儿一眼,又看了看灵堂前那个挺拔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毛文龙在世时,这些将领虽然忠心,但军饷却时常拖欠,日子过得紧巴。

如今少帅这般做派,无疑是雪中送炭。

类似的一幕在丧礼的各个角落上演。

“李队长,您嫂子病重,这是少帅的一点心意,您先拿着给嫂子治病。”

“张什长,你家老娘上次不是说快过寿了吗?这是少帅给老人家备的寿礼。”

每一个接受馈赠的人,都会被告知这是“少帅的一点心意”,并且还会附加一句:

“少帅说,大家跟着大帅出生入死,如今大帅不在了,

少帅定会扛起大帅的旗帜,绝不让弟兄们受委屈。”

这种精准而温暖的“撒钱”策略,让那些原本对朱袁章心存疑虑的将士们,心中都泛起了涟漪。

尤其是在军饷停发十个月的当下,这些银两的意义远超其面值。

它传递的是一种信号:这位“少帅”好像比大帅更体恤他们这些级别不高的底层军官,比那几个袁督师认命的协领更有人情味儿。

跟着能体恤下属的上司,日子总是好过的。

至于把总以上将领,朱袁章知道他们不缺银子,也不缺吃少穿。

他们要的是希望和前程。

而自己此时,别说给不了,即使给的了,也不能给。

这次撒钱主要是针对忠于毛文龙、但平日里生活拮据的低级军官和老兵,一共有将近五百人。

当然了,大多数拿到的是个位数,只有不到一百人拿到的是两位数赏银。

有的是十两,有的是五两,更多的是一两,甚至是几百文。

数目不大,却足以解燃眉之急。

这些银两并非来自毛文龙的私库,而是朱袁章从沈世魁那里“哭”来的——

当时送走苏有功,朱袁章先是带着自己的心腹去了“沈姨娘”那里。

他进去之后什么也不说,跪地就哭——

哭他的义父死的冤;

哭他没了依靠;

哭他们娘俩以后能靠谁啊?

哭义父最不放心的就是沈姨娘;

哭如果他不站出来为义父风光大葬,那他们娘俩就会被那些狼子野心的家伙拆骨吸髓;

哭他想要重振父帅的雄风,为父报仇,好好伺候姨娘终老。

最后直哭得沈世魁的女儿——毛文龙的小妾珠泪涟涟,肝肠寸断,

到最后,还是“毛承禄”这个大孝子哄好的——

“儿子不信父帅犯下的那些大罪,就算是父帅真犯了,

他也是儿子的父亲,儿子只想给父亲风光大葬!

如此,才能让那些人知道姨娘并非是没有人孝敬的,

不会让别人看轻了姨娘。”

对于从文明世界来的灵魂,朱袁章从小享受着四世同堂的多边宠爱,对于“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一点,认识的那是相当深刻。

于是,沈姨娘当时就领着自己的“好大儿”去找她爹沈世魁了......

沈世魁想要让女儿先回去,明日再议。

但是朱袁章早就跟沈姨娘说了由于正值六月,父帅尸体都着绿豆蝇了。

沈姨娘听他爹还要拖,当时就不干了,想起昔日把自己伺候的欲仙欲死的男人如今不但被割掉了脑袋,连好好安葬都不能,她是又哭又闹。

沈世魁无奈,只好从账面上拿出一万两银子,让朱袁章办丧事。

谁知道没等朱袁章嫌少,沈姨娘当时就不干了:

“夫君活着的时候,给爹爹办一个寿宴就花费五千两,爹爹当真是薄情寡义!”

沈世魁当时手都伸向自己的腰间了,他奶奶的,老子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儿?

五千两?!

都快赶上岛上所有士兵们一个月的饷银了!

可是看在女儿哭的梨花带雨的份上,

再看看一脸哀戚的朱袁章,

最后不得不又多拿了八千两出来。

这下,朱袁章终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女人在要钱的时候——很行!

……

作为一个曾经的月光族,朱袁章从来没想过一万八千两银子能够在明末干这么多事儿!

刘兴祚报上来的丧仪和祭品(包括棺材)是三百两;

酒肉和主食的费用是四百五十两;

陈继盛给朱袁章出主意,要想笼络人心,还要全员赏银五十文,共折合银两一千四百两。

最后,朱袁章大手一挥:

不!

只要是参加父帅葬礼的所有官兵,千总以下每人赏银一百文!

参与者人人有份儿!

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朱袁章是一点儿都不带心疼的。

即使这么造,

也才花掉了八千两,还不到他哭来的一半儿。

于是,他把剩下的钱都用来收买人心了。

他记得老朱当初在郭子兴那里之所以很快站得住脚,

并且还娶了马皇后,就是因为他“手大”,每次出去打仗得到的战利品他全都分给手下的士兵,这才在他决定出走濠州时,带走了二十四金刚,最终成就了霸业。

既然是扮演洪武大帝,那就得学得像点儿才对。

可是我的二十四金刚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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