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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起于青萍之末,却最终在京畿大地掀起滔天巨浪。

当那份来自皮岛的急报,犹如一道惊雷,悍然劈落在宁远城的督师府时,袁崇焕正对着辽海图,眉头紧锁,沉思着宁锦防线的下一步布置。

“报——!!!”

一名浑身是汗、盔甲歪斜的传令兵跌跌撞撞地冲入院中,连滚带爬地扑到案前,嗓音嘶哑:

“督师!皮岛急报!

皇太极……皇太极亲率建奴主力,绕道蒙古,突破长城,直扑京师!”

“什么?!”

袁崇焕猛然起身,案前的茶盏被他宽大的袖袍带倒,滚烫的茶水瞬间洇湿了地图一角。

“你再说一遍!”

威严森冷的声音,吓得传令兵一个哆嗦,却仍旧强撑着复述:

“钦差周文郁借用皮岛夜不收传来急报!

建奴借道科尔沁,倾举国之力,奔袭千里,已经于廿五日破龙井,大安口,洪山口三关,目标……目标直指京师!”

九月廿三?!袁崇焕心头巨震,一股寒意直窜脑门。

今日已是九月廿七!

朝廷的探子呢?!

他猛地揪住传令兵的衣领:

“袁蛮子!一个月前,你不是说皇太极主力还在沈阳吗?!

你不是说他决不敢轻动,与我私下所议,正在筹备议和吗?!”

传令兵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道:

“督师恕罪!这……这小人实不知啊!

皮岛急报言之凿凿,还……还说陈总兵已奉周参将之命,先行勤王了……”

勤他娘的勤王!

袁崇焕猛地松开手,传令兵狼狈跌倒在地。

他自己困兽一般来回踱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猛地顿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皇太极……你这个背信弃义的死蛮子!

为了“五年复辽”的泼天功勋,他死守宁远,

暗中联系皇太极,忍辱议和,甚至不惜亲手斩了毛文龙这颗钉子,向建奴纳上投名状!

那一刀,砍断的是东江牵制,换来的是皇太极“安心南顾”的空头许诺!

如今看来,这许诺竟是麻痹他的毒饵!

蛮夷狡诈,自己却...棋差一着!

京师若陷,他袁崇焕就是“引狼入室”、“擅杀大将”的千古罪人!

什么五年平辽,什么督师权威,都将化为泡影,甚至...九族难保!

一个危险的念头在脑海中形成——必须进京救驾!唯有救驾之功,或可抵销错失军机,纵容建奴入关之罪!”

“狡诈!无耻小人皇太极!

我日你祖宗!”

袁崇焕目眦欲裂,突然拔高嗓门吼道:

“来人,召集所有将士前来!”

让袁崇焕万万没想到的是,跟着祖大寿等将领一起进来的还有从皮岛星夜兼程赶回来的周文郁!

不用周文郁解释什么了,

袁崇焕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他沉声吩咐:

“即刻号召全体将士,立刻进入战备状态!

传我将令,各部收拢兵马,辎重先行!”

“督师!大兵宜迎击敌军,不宜入都!

况且敌军在通州,我屯张家湾,离通州十五里,粮饷取给于河西务,理应在此战守才对。”

周文郁极力反对。

见袁崇焕瞪着自己,周文郁接着补充到:

“外镇之兵未奉明旨,而轻易进至京师城下,断断不可啊督师!”

可是袁崇焕此刻却说了句和朱袁章一模一样的话:

“君父有急,倘能济事,虽死无憾!”

周文郁:这话有点儿耳熟。

“大帅的意思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关宁铁骑调回京师,在皇太极围困京城之前,形成内外夹击之势!?”

祖大寿解释道。

袁崇焕死盯着地图上蓟镇与京师的方位,脑海中飞速推演着皇太极的意图和可能的行军路线。

“蓟镇……遵化……皇太极!”

他的指尖在地图上反复摩挲着那几个地名.

那皮岛陈继盛的兵马,能挡住皇太极的铁蹄吗?

不过是去送死罢了。

但也好,至少能争取一点时间。

可是赵率教...

这员猛将,治军严谨,善守敢战,素有“赵疯子”之称。

为了给自己的关宁铁骑赢得时间,只好...

“传令!”

“祖大寿!率左翼精骑,星夜兼程抢占山海关!接应蓟镇!”

他目光扫过地图上“遵化”,脑中闪过那个方脸阔额、眉如卧蚕的身影——

蓟镇总兵赵率教,眼中的痛苦一闪而过。

“令赵率教所部四千关宁骑,即刻放弃驻地,轻装疾进,务必抢在建奴之前,据守遵化城!”

副将何可纲震惊不已:

“督师,赵总兵部孤悬蓟镇,兵甲粮饷皆缺,遵化城防年久失修,恐难挡建奴主力!再说,即使从蓟镇驰援,最快也要三天三夜…”

“本督岂能不知!”

袁崇焕厉声打断,指尖重重戳在遵化,

“然遵化乃咽喉!皇太极还没有那么快!

赵疯子善守敢战,四千精锐拼死据守,纵不能全歼建奴,亦可重挫其锋锐,为我关宁主力回援赢得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

“告诉赵率教,此乃死令!人在城在!

纵战至一兵一卒,亦不得后退半步!

本督…自会为他请功!”

何可纲心头一寒。

他听懂了弦外之音:赵率教部,是必须钉死在遵化的一颗钉子,一颗用血肉去消耗建奴锐气、为主力争取时间的弃子!

那“请功”,不过是安抚死人的空头许诺罢了。

袁崇焕不再看他,目光转向满桂:

“满帅率右翼,与祖大寿成犄角,策应中军!

何可纲,你收拢溃兵,稳住后路!”

一道道军令冰冷而出,再无半分犹豫。

“全军拔营!目标——京师!阻建奴于城下者,封妻荫子!

畏缩不前者,立斩不赦!”

宁远城外,关宁铁骑的战鼓声已然敲响,犹如一道惊雷,划破了辽东的夜空。

战马嘶鸣,刀枪出鞘,寒光凛冽。

袁崇焕翻身上马,他拔出腰间长剑,指向京师方向,

眼神中再无丝毫犹豫,只剩下铁血与决绝。

“出发!”

没有人知道,这一去,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的命运。

但袁崇焕知道,他必须去!

一刻钟后,督师府毗邻的一个小院儿里,一个中年男人听完老管家的叙述后,毫不犹豫,目光坚定的走出了家门,七日前的那个梦,竟然应验在了督师府的西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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