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孟骁悍这恼怒的样子，卞飞弱弱道：“大司马，末将虽没能带回来援军，但归来的路上打探一个消息……”
孟骁悍咬牙切齿问道：“什么消息？”
卞飞回道：“今日清晨，柳毅已经率领江南军拔营北上，大军通过南阳府，直奔我直隶而来。”
“按照他们行军的速度，恐怕今日傍晚之前，江南军必到……”
“什……什么？！”
孟骁悍本就越说越气，怒火上头。
此时听了这晴天霹雳般的噩耗，直接彻底破防，破口大骂起来。
“这个宁泽，就是特么一个狗骗子！”
“当初他承诺老子，只要干掉庞世襄，率领直隶军归降于他，他便封我为当朝大司马，让我一体节制天下所有兵马。”
“结果呢？老子按照他说的办，他却只给我送来一套大司马的官服和印绶。”
“但天下各州的兵马，却还是由各地总督，和他派出的节度使来执掌。”
“老子除了这八万直隶军外，没有多得到一兵一卒，反而当初被他调走了三个营，去西凉征讨段丰贵！”
“这个狗皇帝，根本从一开始，就是在彻头彻尾地利用老子！”
卞飞满脸无奈道：“大司马，现在即便你骂遍陛下祖宗十八代，也无济于事啊！”
“眼下当务之急，是我们如何抵御即将到来的江南军。”
听闻此话，孟骁悍微微一怔，急忙道：“卞飞，你有何良策，快快说来！”
“如果能帮本官度过此劫，我……我保举你做朝廷的大将军！”
卞飞思忖片刻，眯着眼睛沉声道：“依末将看来，大司马现在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就按照陛下的旨意那样，率兵据守，固守城池，不惜一切代价，将江南军拒于直隶城外，能拖一天是一天。”
“不行，绝对不行！”
孟骁悍毫不犹豫摇头拒绝：“柳毅攻城略地的本事，堪称天下无敌。”
“他的江南军所配备的火器装备，也都是整个大周最为先进的。”
“况且狗皇帝已经打算将我们当做弃子，根本不会给我们发来援兵。”
“如果缩在城池里坚守不出，那这座直隶城就是我们葬身的棺材！”
卞飞继续道：“第二条路便是，降！”
“投……投降？”
孟骁悍微微怔了怔，认真思忖片刻，再次摇了摇头。
“这也是不可能的！”
“柳毅和庞世襄相识多年，关系有多要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当初我为了效忠陛下，杀了庞世襄和他的儿子庞勇。”
“柳毅肯定恨不得将我剥皮抽筋，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怎么可能接受我的投降？”
卞飞淡笑道：“大司马，您别着急。”
“末将的意思，不是真降。”
“而是——诈降！”
孟骁悍听得一愣一愣，不解问道：“如何诈降？”
当即，卞飞不紧不慢，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讲述于孟骁悍。
孟骁悍听完之后，神情仍无比复杂。
“卞飞，这样能行吗？”
“万一那柳毅不由分说，直接要了我的命，该如何是好？”
卞飞笑着说道：“大司马，此计虽然有些风险，但对于我们眼下来说，已经是唯一的可行之策。”
“况且，如果此计成功，我们便可将柳毅一举置于死地。”
“只要柳毅一死，江南军群龙无首，必然大乱，我们坚守住直隶城，便也不是没有可能。”
“请大司马试想，豫州节度使陆占鳌，南阳将军袁路海，都被柳毅打得一败涂地。”
“如果大司马您，不仅据守住直隶城，将江南军拒于京城之外，更亲手斩下柳毅的人头献给陛下，便如同救了陛下的命。”
“到时候，陛下会如何看您，如何奖赏你？”
“依我看，陛下必定会封大司马为上柱国中丞相，享受柳毅先前的荣光。”
“并且成为继柳毅之后，大周有史以来，第二位异姓王！”
听完卞飞这一番话，孟骁悍不由露出兴奋的笑容，连连点头：“说得好！”
“哈哈哈！好，好！”
“卞将军，那本官就依照你的计谋行事！”
“若我日后能成为异姓王，必定封你为国公，让你与我同享尊荣！”
……
傍晚时分，柳毅率领大军，来到直隶城三十里外。
前面探路的李进忠飞马归来，振声道：“禀报柳相，前方有情况！”
“怎么？”
柳毅淡淡问道：“直隶军已经设好军阵，等待着我们去挑战了？”
“不……”
李进忠摇了摇头，回答道：“直隶城城门大开，垂下吊桥。”
“大司马孟骁悍，带着两名手下来到城外，自缚双手，背负荆条，跪地等候。”
“哦？”
柳毅挑了挑眉，面露兴味：“这个孟骁悍，莫非是打算负荆请罪，开城投降？”
身旁王仁达略一思忖，沉声道：“柳相，依在下看来，此事或许有诈。”
“孟骁悍当初不过是直隶军的一名统领，却不惜残害了上级庞世襄，换得大司马之位。”
“如此心肠歹毒，野心勃勃之人，又怎会轻易归降？”
“依在下看来，这孟骁悍定然是诈降，实则暗藏诡计。”
柳毅微微点了点头，淡笑道：“好，那咱们便去看看，这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驾！”
当即，柳毅直接率领大军，直奔直隶城而去。
来到直隶城外，果然见孟骁悍赤裸着上身，麻绳束缚着身体，背后还背着一捆荆棘，正跪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
见柳毅大军到来，孟骁悍身旁一名士兵立刻冲上前，跪地抱拳道：“参见柳相！”
“孟将军自知罪孽深重，愿以命相偿，请求当面向柳相忏悔！”
柳毅微微点了点头，跃马想要上前。
王仁达拦住了他，皱眉道：“柳相，您看。”
“直隶城虽城门大开，但城墙之上隐隐有旌旗摇动，似有伏兵。”
“并且城门和吊桥，也处于半开的状态，随时可以从内部关闭。”
“孟骁悍定有阴谋，柳相不必睬他，直接率大军冲杀过去，将孟骁悍碾杀即可。”
柳毅淡笑道：“王先生，你多虑了。”
“我看这厮的态度倒还诚恳，见他一见，又有何妨。”
“可是……”
王仁达满脸忧心忡忡，还想开口再劝。
柳毅却不顾他的阻拦，直接一挥马鞭，单骑跃马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