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大人，此言差矣！”
孟骁悍冷笑道：“依末将看来，柳毅的这纸檄文，虽然看似铿锵有力，大义凛然。”
“但实际上，不过托大义之名，行谋反之实罢了。”
“陛下的罪臣诏示录中，写得清清楚楚，柳毅仗着自己的声名，擅闯后宫，玷污嫔妃，秽乱宫闱，天理不容。”
“此事便足以证明，柳毅不过是一介道貌岸然的小人，一介欺君犯上的奸贼。”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我等身为大周的武将，食大周俸禄，就应当尊奉天子。”
“请总督大人率我等南下，迎击柳毅，为陛下尽忠。”
“你说什么？！”
庞世襄顿时脸色一变，怒声道：“孟骁悍，你放肆！”
“柳相功垂万古，光耀千秋，大周天下人人皆知。”
“但凡大周的军民人等，人人皆要感念柳相的恩德。”
“你在此大放厥词，辱骂柳相，便是不忠不义！”
“还有，本将乃直隶总督，这些年来，直隶大小诸事，俱由本督做主。”
“有本相在此，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
见庞世襄态度如此坚决强硬，孟骁悍索性也不再伪装。
他微微扬起下巴，玩味笑道：“庞总督，我今日来劝你一句，就是因为看在我们这些年的交情上。”
“但既然你如此顽固，执意要背反朝廷，那就休怪我们不念旧情了。”
“什么？！”
庞世襄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身后众将，冷声道：“你们，也都想造反吗？”
众将虽低着头缄默不语，但一个个神情阴沉不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庞世襄，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孟骁悍戏谑笑道：“造反的，是你这个背叛陛下的奸贼。”
“他们听从本大司马的命令，何错之有？”
庞世襄再次脸色一变，骇然道：“大司马？！”
“不错。”
孟骁悍冷笑道：“当初陛下就承诺过我，只要我率直隶军归顺陛下，便封我为当朝大司马，节制天下所有兵马。”
“大司马的兵符印绶，陛下早就给我送来，只是因为还要暂时屈尊于你麾下，所以才没有宣布而已。”
“今日斩下你的头颅，我继任朝廷大司马之事，便可昭告天下。”
“从今往后，这大周天下所有兵马，便都尽归我孟骁悍执掌了。”
“哈哈哈哈！”
孟骁悍仰头狂笑着，不紧不慢挥了挥手。
身后的将领们瞬间会意，纷纷拔剑出鞘，杀气腾腾走上前。
看着帐外的士兵们，明明听到了大帐内的动静，却仍一个个置若罔闻，无动于衷。
庞世襄深吸一口气，面如死灰般绝望。
这一刻，他心中并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恐惧，反而感到浓浓的自责和懊悔。
都怪自己识人不明，养出这么一个奸贼在侧！
非但无法出兵驰援柳毅，还使最精锐的直隶军，成为柳毅进取京城的阻碍。
自己真是，愧对柳毅对他的信任，已经这些年来的知遇之恩……
眨眼间，三日的光景过去。
江南军厉兵秣马，整顿完毕，随时做好出发的准备。
柳毅率领大军，兵出南江城，驻扎于南江州边境的淮扬府。
等待着各路义军，来此与他会盟。
但是整整一天下来，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势力跑来投奔他。
这些势力，有的是附近山头的土匪，有的是一些地方豪强的庄客私兵。
少的只有七八十人，多的也不过三五百人，对战局难以造成太大的影响。
当然，柳毅对于这些人，也是来者不拒，全都亲自出面相迎。
自己现如今，可是站在朝廷的对立面，要与天下人相抗。
这些人愿意站在他这一边，便是对他莫大的信任和支持。
不管势力大小，能起到多少帮助，都值得柳毅铭记于心。
各地总督都要提防手下的节度使，无法出兵。
直到傍晚时分，只有扬州总督钟玉堂，荆州总督关定山，以及川蜀总督常思忠，各率万余兵马，来与他会盟。
“柳相，真是抱歉。”
常思忠愧疚道：“皇帝派去川蜀之地的那名节度使手段强硬，软硬皆施，短短数月间，策反了我不少部下。”
“为了防止川蜀之地被节度使所占，我便让侄儿常杰率三万兵马，严加监视节度使的一举一动。”
“只能率领这不到一万兵马出川，助柳相一臂之力。”
钟玉堂和关定山也都自责地点了点头，显然也是同样的情况。
柳毅摆了摆手，淡笑道：“各位，不要自责。”
“你们愿意出山助我一臂之力，于本相的靖难大业而言，便已经是莫大的支持。”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有各位相助，我军大业必成！”
眼看着出兵的时辰差不多到了，也没有人马再来会盟。
柳毅将各军的军官将领召集起来，准备进行最后的动员。
然而，他刚来到高台之上，还不等开口，便见诸葛哲从远处走来，表情极为难看。
柳毅皱了皱眉，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沉声问道：“先生，出什么事了？”
“柳相，有一名校尉从直隶逃出来，带来了一个噩耗……”
诸葛哲苦涩道：“两天前，直隶总督庞世襄将军，接到我们的奉天靖难檄文后，本想率领本部兵马，直接攻打京城，为我军担任先锋大任。”
“但未料到庞世襄手下的统领孟骁悍，已被宁泽收买，并策反了麾下各级军官。”
“庞世襄将军，和其子庞勇，以及亲信五百余人，皆被孟骁悍杀害。”
“宁泽封孟骁悍为朝廷大司马，赐节钺天下兵马之权，令他统领八万直隶军，做好了抵御我军的准备……”
听闻此话，柳毅瞬间如遭雷击，浑身猛然一震。
而身边的宁萱、温炳南、邓清等人，也都不由黯然神伤，一个个神情沉重不已。
良久，柳毅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双拳，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杀气和决然之色。
面向面前的众将，厉声喝道：“宁泽冷血无情，策反奸贼孟骁悍，残害吾之挚友庞世襄将军。”
“我柳毅今日在此立誓，必定攻破京城，手刃宁泽奸贼，告慰庞将军在天之灵！”
“现在我宣布，全军出击，兵发京城！”
“凡欲我随者，就抛弃性命追随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