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宁泽杀气腾腾的怒斥,谢德恩仍跪得身板笔直,神情坚决,没有丝毫动摇之意。
眼看着禁军气势汹汹从后面冲进来,十几名官员也走上前跪在地上,用身体挡住了这些士兵。
“陛下,谢老所说,皆是忠言!”
“柳相虽然年轻,但在大周已历三朝君王,功勋卓著,忠义无双,日月可鉴,万民皆知。”
“若无柳相这些年来的累累功勋,大周恐怕至今仍要饱受异族侵略之苦,断不可能有今日天下繁荣、海晏河清之盛。”
“如今天下万民,皆视柳相为国柱栋梁,若是贸然诏示柳相为奸臣,势必引起天下大乱。”
“请陛下纳谢老之忠言,先派人查明此事,再做定夺!”
看着这些重臣,都纷纷出面帮谢德恩求情,为柳毅说话。
宁泽更加怒不可遏,对着一众禁军厉声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朕的话吗?!”
“将这些违背朕旨意的逆臣,统统给朕抓起来!”
“诺!”
一大群禁军从外面冲进来,两两一个将这些臣子拖了起来。
全都扒掉身上的官袍官帽,强行拖了下去。
其他臣子原本也想为柳毅求情,但见了这些人的下场之后,瞬间都沉默下来,战战兢兢低着头,根本不敢吭声。
见群臣终于老实,宁泽才满意笑着点了点头:“诸位爱卿,都没有意见了吧?”
“既然没有意见,朕便即刻拟写诏书,发布罪臣诏示录,捉拿恶贼柳毅!”
……
踏雪白龙驹疾驰一夜,载着柳毅和宁萱返回江南。
回到南江城,见柳毅身负重伤,昏厥不醒,诸葛哲、温炳南等人瞬间都大惊失色。
幸而姬千雪及时赶到,让所有人都出去,为柳毅疗伤。
经过这几次的经历下来,众人都对姬千雪的医术有绝对的了解和信任。
只要姬千雪来了,便令人感到无比的安心。
果不其然,姬千雪仅仅用了一炷香的光景,便从屋中出来。
尚怜月、诸葛哲等人急忙围了上去,焦急道:“千雪神医,柳相的情况如何?”
“放心吧,伤势不算严重,只是内力透支过度,休养几日便可恢复。”
姬千雪看向宁萱,淡淡道:“七公主,柳毅让你进去。”
宁萱原本正独自一人坐在院内的石凳上,满脸茫然和自责。
听闻此话,不由微微一愣,指了指自己:“……我?”
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下,宁萱低着头走进屋中。
看着床上浑身缠满白布的柳毅,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夫君,对不起……”
“都怪我一时鲁莽,贸然前往京城,害你冒着杀身之祸来救我,险些丢了性命……”
柳毅握住宁萱的手,轻声宽慰道:“萱儿,别哭……是那宁泽小人,泯灭人性,连兄妹之情都弃之不顾,不是你的错。”
宁萱坐在柳毅身边,苦涩道:“夫君,我还是不明白……陛下为何一意孤行要打压于你,对你痛下杀手?”
柳毅微微叹了口气,嘶哑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这些年来功高震主,深得军心,手握重权,即便再是表明忠义,也无法得到绝对的信任。”
“像先帝那般待我恩深义重的贤明之主,放眼泱泱青史,又能有几位呢?”
当即,柳毅将自己今日在皇宫经历的一切,一五一十讲述给宁萱。
从派孟骁悍在酒中给自己下药,到后来引自己入露华殿焚起迷香,又让宠妃乔水莹来勾引自己。
宁萱听完之后,不由惊得目瞪口呆,错愕道:“夫君,你……你说得都是真的吗?四哥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怎会行如此卑劣之事……”
柳毅无奈笑道:“萱儿,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放眼天下群臣,陛下最忌之人便是我。”
“只要我还活在世上一日,他便心神不宁,寝食难安。”
“为了能除掉我这个眼中钉,他即便是搭上自己的宠妃,也在所不惜。”
说着,柳毅微微叹息一声,喃喃道:“此次在京城,宁泽设下天罗地网,却还是被我逃出生天。”
“他必定恼羞成怒,诏令天下,悬赏缉拿我的人头。”
“大周来之不易的和平,包括我们的安宁生活,恐怕就要被打破了。”
柳毅话刚说完,诸葛哲便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纸檄文,表情无比难看:“柳相,我知道我这个时候不应该打扰你休息……”
柳毅摆了摆手,淡笑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诸葛哲来到柳毅面前,说道:“刚刚有一伙士兵进入南江城,沿街张贴这些告示。”
“一位弟兄取了一份,刚刚送到府上来。”
柳毅从诸葛哲手中接过檄文,观看了上面的内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
“好一份慷慨激昂,煽动人心的罪臣诏示录。”
“如此犀利的文字,必定是出自秦儒的手笔。”
说着,柳毅随手将手中的檄文,递给一旁的宁萱。
宁萱看完之后,也不由浑身一颤,惊声道:“怎么会这样……”
“陛下竟然剥夺了你的江南王爵位,罢黜你上柱国中丞相之位。”
“你的爵位和官位,皆是用累累功勋换来,他宁泽有什么资格罢黜你?”
“剥夺罢黜你的官爵也就罢了,他竟还用万两黄金和国公之爵,悬赏你的性命……”
“还有……”
如果说看到前面的内容时,宁萱对宁泽还存有那么一丝丝侥幸和幻想。
那么这份罪臣诏示录的最后一句话,就彻底让他心死了。
“柳毅之妻七公主宁萱,身为皇室贵胄,却与奸臣沆瀣一气,谋害皇家护卫,罪不容诛。”
“现颁布圣旨,剥夺宁萱七公主之位,从皇室族谱谱除名,并逐出宗庙。”
“各地军民人等,凡见到宁萱,皆可就地处死,格杀勿论,无需禀报。”
“凡提宁萱首级进京者,亦赏千金,封安乡侯。”
宁萱娇躯颤抖不停,看着这份罪臣诏示录,如同痴傻了一般一动不动,顺着眼角簌簌流下两道清泪。
“夫君,你说得对……”
“这个宁泽,并非只是猜忌你功高震主。”
“此人已经毫无亲情,泯灭人性,就是一个疯子……一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