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
熟睡中的花望春猛地从梦中惊醒,从床上坐起,一脸惊慌四处张望,见夏云舟坐在床边,立刻投入他的怀中,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我以为在做梦。”
花望春枕在夏云舟肩上,小声呢喃。
夏云舟捧着她的脸颊,然后轻轻吻了上去,动作虽然轻柔,但却无比的炽烈,直到花望春快喘不过气来,这才伸手把他推开,而她,也彻底清醒过来。
她指腹轻抚夏云舟的脸颊,柔声道:“如果这是梦,就让我永远不要醒来。”
夏云舟捉住她的手掌,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然后道:“别说傻话了,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并不是梦。”
花望春轻轻点头,只是因为突如而来的惊喜,让她有一种不真实感,恍如梦中。
接着柔声问道:“你为什么不睡?”
“对现在的我来说,睡觉可有可无。”
但这并不是他不睡觉的理由,她太了解夏云舟了。
“你是不是有事?”
夏云舟并未隐瞒对方,轻轻颔首,接着指了指自己那一身衣服。
“既然享受了鬼差的待遇,那么就要履行鬼差的职责。”
当然,这只是为了方便花望春更好理解的简单说辞。
但他也的确需要履行身为【守烛人】的职责,既为了花望春,也为了他自己。
他死得不明不白,总要搞清楚原因,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另外花望春的【谶言】之中有提到,夏云舟只剩下五载寿数。
人鬼皆有寿,唯有神灵可长生。
鬼寿即是人寿,所以哪怕夏云舟成为了【守烛人】,他也只有五载寿数。
所以夏云舟必须在这五年内寻到延寿之法,或者一劳永逸,去鬼留神。
所谓鬼神,说到底也还是鬼,只要能蜕去这个鬼字,自然就是神。
人鬼皆有寿,唯有神灵可长生。
这是一条成神之路,困难重重,在夏云舟之前,有着无数先辈倒在了成神之路上,夏云舟或许也不例外,但成与不成,总要先试试,不可能一上来就直接放弃。
花望春听夏云舟如此说,立刻道:“既然如此,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小秋。”
花望春把手掌抵在夏云舟胸前,语气平静而又温柔。
花望春是个很坚强的女人,两人虽然年龄都不大,但身为孤儿的他们,在这二十多年的时光里,他们所经历的,是很多人一辈子恐怕都不曾经历过的。
这些经历,大部分都不是美好的回忆,但正是这些不美好的回忆,给了他们足够的磨砺。
“没事,明天去办也一样,我离家太久了,我希望明天小秋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
夏云舟刚刚看了一下时间,发现自己已经去世快一个月的时间,这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因为在冥土他完全丧失了时间的概念。
转头看向旁边熟睡的小秋,小家伙穿着连体睡衣,卷曲着身体,像个大号的蚕豆瓣,软乎乎的,可爱的小模样,能把人心给融化了。
小秋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眼睛还未睁开,肉嘟嘟的四肢就如同蝶泳一样向两边快速划动几下,没碰触到任何东西,她就知道爸爸妈妈已经起床了。
“爸爸?”
似乎想起什么,她瞬间清醒过来,快速睁开了乌溜溜的大眼睛。
然后一眼就见到坐在床边,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爸爸。”
小秋在床上一个咕噜翻滚瞬间爬起,投入到夏云舟的怀中。
夏云舟在她肉嘟嘟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笑着问道:“想爸爸了没有?”
“想。”小秋大声道。
“哪里想?”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小秋小手在自己身上一通乱指,脑袋、胸口、肚子、甚至自己的小屁股,总之全身无处不想。
“这么多地方都想啊,爸爸也想你。”
“哪里想?”
夏云舟:……
夏云舟指了指自己额头。
“那我想你比你想我要多。”
“是吗?”
“当然,我每一根头发都在想。”
原来她刚刚指的是自己头发,而不是脑袋。
她说完,挣脱夏云舟的怀抱,撅起小屁股在床上寻找起来。
“你在找什么?”夏云舟好奇询问。
“这个。”
小秋从床上拈起一根脱落的头发。
“它因为太想你,从我脑瓜瓜上离开,想要去找你。”小秋说。
“我的小乖乖……”
这一刻,夏云舟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父女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夏云舟给小秋换起了衣服,小秋今年才两岁,自己衣服还不太会穿。
“妈妈呢?”小秋疑惑问。
“你听。”夏云舟指了指房门外。
小秋歪着小脑袋,隐隐约约听见妈妈正轻哼着歌。
小秋很是高兴,在床上又蹦又跳,然后仰着脖子,啊呜,啊呜一通乱叫,给予妈妈回应。
花望春听见声音,很快就出现在了房门口,她身上还系着个围裙,头发被高高挽起,整个人精神焕发,红光满面。
“别闹了,快点出来吃早饭吧。”她笑着说。
“走咯。”
夏云舟一把抱起小秋,走向房门外。
这个早饭,是花望春这近一个月来,吃得最为舒心的一餐。
吃过早饭,花望春要去找房东商量退租的事,小秋自然跟着她一起。
至于夏云舟,自然是去找把他撞死的那人,只有见到对方,才能寻找到那恶鬼的线索。
“我跟小秋在家等你,你早点回来。”
见夏云舟出门,花望春有些患得患失起来,很害怕他再次一去不回。
倒是小秋,在见到爸爸之后,似乎已经消解了她的相思之苦,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夏云舟亲了亲两人,然后身形缓缓消失在了楼道里。
因为是孤儿的关系,夏云舟的高中成绩并不理想。
所以高中毕业以后,他就选择了打工赚钱,一方面是为了养活自己,另外一方面是为了资助学习还算不错的花望春。
因为学历不高,他自然只能从事一些最底层工作,没结婚前,他跑过船,当过健身教练、卖过保险、干过司机,从事过很多行业。
结婚后,为了方便照顾孩子,选择了跑外卖,而夏云舟出车祸那天,就是在送餐的路上,被一辆出租车给撞了。
根据警方出具的事故认定书,出租车司机当天并无酒驾,也未疲劳驾驶,纯粹就是一场意外。
现在看来,这起事故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