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冰冷彻骨，毫不留情地砸落下来。
黑夜里，这偏僻后山坳内，连鬼影子都不见一个。黄豆大的冰冷雨点狠狠抽打在少年林风蜷缩着的身体上，几乎将他埋进冰冷湿透的泥泞里。
痛！
无法形容，从骨头缝里渗透出来，再钻进五脏六腑的撕裂般的剧痛！
像是有一万根烧红的钢针，正从他的丹田气海里疯狂向外攒刺，每一次攒刺都试图将他微弱的那点修为彻底撕碎、吞噬！
林风死死咬着牙，齿缝间全是浓重的血腥味，喉咙里咯咯作响，却连一声惨嚎都发不出来。冷雨砸在脸上，和冷汗、泪水混在一起，模糊一片。他蜷缩得更紧了，手指深深抠进冰冷湿滑的泥地，指节因用力而苍白如死。
完了……真的完了……
他一个地球来的穿越客，混成这赵国青山门最低贱的杂役弟子已经够窝囊了。可谁知道这穿越附带的“道源灵根”……妈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催命符！一个只知道疯狂吞噬、压榨宿主本源之力的怪物！刚穿来几个月吸干了他那点可怜的本源气血，现在，开始噬主了！
修为……他辛苦积攒了几个月，才勉强在“道源灵根”无休止的压榨下艰难修炼出来的一丁点凝气二层微弱修为……此刻正被那根深种在丹田的诡异灵根，像个贪婪的吸血鬼一样，疯狂榨取、吞噬！
气海在塌陷，经脉里那点稀薄的灵气正被无形的力量蛮横抽离。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从凝气二层跌回了一层……而且这趋势还在加速！
意识像是坠入了无边的寒渊，冰冷、黑暗、沉重。死亡的气息，比这透骨的冷雨更加清晰，冰冷地缠绕上来，扼住了他的咽喉。
青山门……那帮高高在上的修士们，谁会在这深夜冷雨里，跑到后山犄角旮旯，看一个低贱杂役是死是活？
一丝绝望的苦笑扭曲了他的嘴唇。穿越？金手指？这他妈绝对是史上最坑爹的死法！被自己的“金手指”活活吸干、吃掉！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最后一线。
嗡——
仿佛有一缕极其微弱、极其遥远的笛声，穿透了厚厚的雨幕和绝望，从无尽的东南夜空中遥遥传来。
这声音……淡的几乎不存在。不像是听觉捕捉到的，更像是一种被惊醒的本能感应。
它太微，太缈。
但对于体内那股正在疯狂啃噬林风生命源头的“道源灵根”来说，却无异于平地惊雷！
那狂暴吞噬自身修为的撕裂感，猛地一滞！
一股比方才的吞噬更为霸道、更加饥渴亿万倍的欲望，如同沉睡万载的远古凶兽，被这几乎不存在的一缕气息彻底惊醒、点燃！
“道源灵根”的核心深处，难以言喻的饥渴瞬间取代了一切——解析它！抓住它！吞了它！那遥远气息里蕴含着让它颤栗、狂喜、近乎本能般渴望的“道”之根源！
必须活着！立刻！马上！活下去，解析它！吞噬它！
一股冰冷、无情、带着绝对理性运算意志的洪流，从道源灵根深处轰然爆发！它瞬间接管了林风几近枯竭、濒临崩溃的全身经脉气血！
“呼——！”
林风如同一条被抛上岸濒死的鱼，喉咙里发出一声巨大的、撕扯般的吸气声，整个人剧烈地弹动了一下。
他茫然地睁大双眼，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和雨水。
但就在这绝望的躯壳内部，一场冰冷无声的、只属于“道源灵根”的惊天演化，已然狂暴开启！
无数关于这具残破身体当前气血运转、经脉承受力、灵根本身饥渴特性的冰冷数据，在他“眼前”飞速划过、碰撞、湮灭、重组！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冰冷理性的意志，将林风这具躯体视为一个濒临极限运算的熔炉，将他最后残存的生命力和那点微不足道的修为视为必须立刻点燃的薪柴！
“轰！”
气海里残存的最后一丝灵力，被瞬间引爆！化作狂猛粗暴的推动力！
嗤！嗤嗤！
林风的身体内部，仿佛有千万道看不见的刻刀在同时雕刻！剧痛再次袭来，但这一次，不同了！不再是纯粹的毁灭，而是……一种冰冷刺骨的重塑！
一股前所未有的气流（如果那还能称之为气流的话）以一种极其古怪、违反林风所知的所有修炼常识的轨迹，沿着他的主脉野蛮冲撞！路径粗暴直接，每一次冲击，都伴随着经脉撕裂般的剧痛，却又在那撕裂的破口边缘，被一股冰冷意志强行“焊接”上！更细、更扭曲的微末分支被强行开辟出来，如根须般贪婪地扎向四肢百骸最细微的角落，疯狂榨取他血肉中蕴藏的最后一点点潜力！
这些“潜力”——平日里修炼沉淀在血肉里的药渣，早已放弃修炼念头积压的疲惫浊气，甚至包括他身体积存的暗伤淤血……此刻都被那霸道冰冷的意志强行点燃、精粹、榨取！化作一股股浑浊暴烈、充满杂质却又无比“充实”的能量乱流，注入那强行开辟出的诡异路径中！
痛苦！难以想象的痛苦！
林风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移位、燃烧，被活生生推上锻造台锻打！每一根骨头都在嘎吱作响，像要随时粉碎。他的皮肤下，青黑色的“河流”疯狂涌动，皮肤被膨胀的气息绷紧到极限，毛孔中不断渗出粘稠、带着浓郁腥气的黑红汗液，瞬间又被冰冷的雨水冲刷带走。
这不是修炼！
这是……炼狱酷刑！
但“道源灵根”冰冷的核心逻辑在无情地运转：目标设定——必须活下去！推演所得——宿主当前资源不足以支撑正常修炼功法！方案决策——强行优化路径！不计代价！最大化榨取残余生命本源作为补充能源！
“呃——！”
林风喉咙深处发出一连串野兽濒死般的嗬嗬声，身体因超越极限的痛楚而剧烈抽搐痉挛。但与此同时，一股极其怪异的“存在感”，正随着这剧痛在他这具濒死的躯体里顽强地生长、凝聚、生根！
他体内那原本微弱如烛火的气息，竟在这野蛮粗暴的掠夺式补充下，开始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地……稳定下来！那狂泻崩塌的修为崩溃之势，被硬生生……止住了！
凝气一层……濒临崩溃边缘的凝气一层！
没有死！
林风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火烧火燎般的剧痛，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部如同刀割。但就是这一刀一刀的割裂感，让他无比清晰地认知到——他还活着！
体内那股冰冷意志的狂暴运转似乎也平息下来，仿佛消耗了巨大的“算力”后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半待机”状态？只留下一种更加深沉、令人骨髓发寒的饥渴在核心缓缓脉动。
解析……它……必须……
那遥远东南方传来的，淡得几乎不存在的笛韵……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脸上浑浊的汗血污物。林风勉强撑起一点沉重的身体，靠在旁边一块冰冷湿透的山石上。力气消耗殆尽，只有剧烈的痛苦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四肢百骸。
他努力睁大被雨水模糊的眼，看向东南那片深沉的夜空。
什么也没有。
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冰冷的雨幕。
但他知道。
他这条命，是因为那一道几乎不存在的笛声而被道源灵根“抢救”回来的！
是谁？！
什么样的存在，隔着如此恐怖的距离，仅仅是气息泄露出一丝余韵，就能让自己体内这怪物暴动、求生、不惜代价推演活命法门？
赵国……青山门……这小小的修真界，怎么可能藏匿着如此恐怖的存在？！
一股冰冷的战栗，比之前濒死的恐惧更加深邃，攥住了林风的心脏。这世界的水，太深！太浑！
就在他意识恍惚，内心被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后怕填满时。
雨幕的黑暗深处。
一双眼眸，无声无息地亮起。
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比这深秋的夜雨更寒。
那目光如同实质，穿透了冰冷的雨帘，落在了这后山偏僻角落，落在了林风身上。
林风猛地打了个寒噤！比冰冷的雨水更冷的气息瞬间将他包裹！
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被顶级猎食者盯上的恐惧感，毫无征兆地攫住了他！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这具刚刚被“道源灵根”强行抢救过来的躯体，里里外外，所有强行开辟、充满了瑕疵的扭曲经脉，那疯狂抽取最后生命本源留下的苍白空虚，甚至包括道源灵根本身存在的那种深沉的“待机”的饥渴……都被这双黑暗中的冰冷眼睛，一丝不差地看透了！
无法形容的恐怖压力！
连道源灵根都传来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凝滞感，那深沉的饥渴似乎都……退让了？被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压制？
林风僵硬在原地，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似乎都被这目光冻结了。他甚至不敢去寻找视线的来源，不敢有任何动作。
他不知道对方看到了什么，知道了多少。但他无比清晰、无比肯定一点：
自己体内这个要命的秘密，这个名为“道源灵根”的催命符兼救命稻草……已然暴露在这双恐怖的眼睛注视之下！
黑暗中，那道冰冷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短暂却无比漫长的一息。
然后，如同它无声无息的出现一样，又无声无息地移开了。
冰冷沉重的压力骤然消失。
林风整个人如同刚从溺水中被捞起，猛地软倒下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冰冷的雨水呛进气管，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扭曲的经脉，带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刺痛。
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后怕。
他知道对方注意到了自己！这比直接杀了他更可怕！
对方是谁？
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他看到了多少？
他……想做什么？
无数纷乱的疑问炸弹般在脑海里炸开，只剩下一种本能的求生意志在尖叫：逃！立刻！马上！离开青山门！逃得越远越好！不能被那个恐怖的存在找上！暴露在那种级别的视线下，自己连蚂蚁都不如！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想趁着黑暗和大雨遁走。
然而，体内强行开辟、扭曲如同树根的经脉传来阵阵刀刮般的刺痛。方才道源灵根不计后果的榨取，几乎抽干了他身体最后一丝潜力。他甚至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眼前发黑。
尝试了几次，最终也只是徒劳地滑倒在冰冷的泥泞里，被无情的雨水冲刷着。
该死的！
就在这绝望的低谷。
嗤！
极其轻微的踏水声，像是幽灵的脚步，就在他身边不远处响起。
林风的呼吸猛地一窒，全身再次僵硬！
冰冷的雨水中，一双破旧的、沾满了泥泞的布鞋，停在了他模糊的视野边缘。
林风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猛地抬头！
雨幕模糊了他的视线，只看到面前站着一个非常……普通的身影。
一身杂役弟子穿的那种洗得发白、早已看不出原色的粗布衣衫，同样湿透冰冷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略显单薄的身形。斗笠戴得很低，帽檐压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轮廓异常清晰、线条似乎过于冷硬的下颌线。雨水顺着斗笠的边缘流下，在他身前形成一小片迷蒙的水帘。
那身影静立雨中，沉默得像一块冰冷的岩石。
不是那些高高在上、仙风道骨的“仙人”。也不是气势汹汹的外门执事。甚至……不像一个修士。
更像是一个……幽灵。
一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还带着阴冷泥土气息的幽灵！
林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人低垂的、沾染了泥泞的手上。那双手很稳，指节分明，显得相当有力，指甲缝隙里，似乎还夹着一些暗红色的污迹，被冰冷的雨水微微冲刷着，不知是泥土还是……别的什么。
这绝对不是青山门的人！
青山门里，不可能有这样的存在！
冰冷的直觉如同毒蛇，顺着脊椎爬升。林风的喉咙发紧，刚才那股被顶级猎食者注视的战栗感再次浮现！他瞬间就将刚才黑暗中那道冰冷目光，和眼前这个沉默到极点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是他！
就是这个“幽灵”！
他回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去而复返？
他看到了自己强行续命的全过程……他回来，要做什么？！把自己抓走？切片研究？还是直接从这个杂役身上抹去这个意外的“小麻烦”？
无数恐怖的念头瞬间塞满林风的大脑！他屏住了呼吸，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的预警，却又僵硬得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仿佛动一下，就会瞬间被看不见的利刃割断喉管！
空气，冰冷的雨水都无法洗去的窒息感弥漫开来。
那人终于动了。
他极其缓慢地、向前踏出一步。
林风的心脏随之猛地一沉！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迫人的灵压。但仅仅这缓慢一步的靠近，带来的无形压力却比方才的注视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风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在眼前铺开！看到了那雨帘深处，一双毫无人类情感的眸子缓缓抬起！
逃无可逃！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在巨大压力下即将碎裂的呻吟！
就在这死亡降临的临界瞬间——
“……咳！”
一声短促的、压抑的咳嗽，陡然从那人喉咙深处响起。
这咳嗽声不大，却异常清晰刺耳，瞬间打破了雨夜的死寂！
紧接着，林风清晰地看到，那人微微挺直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脚下泥水微微溅开。
一丝浓郁得刺鼻的血腥味，极其突兀地，被风卷着冰冷雨水的气息送了过来。
这血腥味……林风甚至感觉到其中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纯正、与他体内驳杂气息截然不同的……灵气？或者说，是更高层次的“灵质”能量？
这纯正的灵气微尘随着血腥味逸散，如同最诱人的饵料飘向林风！
嗡——！
几乎是同时！
林风体内那半“待机”状态的道源灵根核心，猛地爆发出比刚才自救时更加强烈、更加贪婪的震颤！如同嗅到了琼浆玉液般！
解析！本源精粹！未知生命形式逸散物！蕴含微弱化神规则烙印！
一股狂暴冰冷的意志瞬间接管了林风所有的感官！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思维反应！
以刚才强行开辟的那条扭曲经脉为路径！一股强横霸道到极点的吸力，如同无形却贪婪的触手，猛地从林风丹田深处爆发出来！精准无比地捕捉住了那丝逸散的、带着血腥味的精纯“灵质”！
“呼——！”
如同一个极度干渴濒死的人突然灌了一口生命之泉！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感瞬间顺着那狂暴吸食的“管道”，狠狠灌入林风枯竭的气海，并炸向四肢百骸！
方才强行续命留下的无数经脉伤痕，像是久旱龟裂的河床遇到了甘霖，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在飞速修复！几近枯竭的微弱修为“水洼”，也因为这股极其精纯、位格高得不可思议的“灵质”灌注，水位猛地往上蹿升了一截！
凝气一层后期？不，几乎是巅峰！距离二层只有一线之隔！
更让林风心神剧震的是，道源灵根核心处，那深沉的“待机”状态似乎发生了一点极其微妙的变化。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不，更像是短暂被高质量能量安抚后产生的更加强烈的……亢奋与渴望！仿佛一个刚尝到甜头，彻底被激活了饕餮本能的凶兽！
但这股狂喜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十分之一个刹那！
更恐怖百倍的冰冷寒流，轰然降临！
“嗯？”
一声极轻、极冷的鼻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判决，清晰地穿透雨幕。
那被林风体内道源灵根吸走了逸散“灵质”的身影，猛地抬起头！
斗笠之下，那双终于抬起的眼睛！
冰冷！死寂！如同冻结了万载光阴的寒渊之底！那里面没有任何怒火，却比焚天之怒更可怕亿万倍！没有丝毫人类应有的情感，只有一种万物俯首、生杀予夺的漠然！
当这双眸子完全抬起，落在林风身上时——
噗通！
林风身体根本不受控制！膝盖一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整个人重重地砸跪在冰冷泥泞之中！全身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连头都无法抬起，只能死死盯着脚下那一小滩浑浊的泥水！
绝对的威压！纯粹的……视众生为蝼蚁的意志！
道源灵根核心深处传来一阵剧烈的、几乎要崩溃的尖啸！那是被更高位格存在的意志粗暴碾压的本能恐惧！刚才短暂的亢奋和贪婪瞬间冻结，仿佛一只抢食了猛虎嘴边血沫的耗子，浑身冰冷炸毛！
完了！
林风脑子里一片空白！
方才强行续命被注视，还能解释是意外。现在这算什么？主动吞噬对方的伤口逸散物？这行为简直就是在猛虎嘴边舔血，挑衅到了极致！
对方那一丝血腥中蕴含的规则之力……
不！
不能死！
林风内心在狂啸！巨大的恐惧激发出扭曲的求生欲！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裤裆间传来一股温热失控的湿意！
就在那双死神之眸的绝对凝视即将终结一切生机的瞬间——
“……王……王师兄？！”
一道充满了惊疑、敬畏和无法置信的苍老声音，颤巍巍地，从雨幕稍远一点的方向传来。
声音不大，却像一根刺入死水潭的针。
现场那冻结灵魂的绝对死寂，被硬生生撕裂了一道微小的缝隙。
林风感觉施加在自己身上那如同万钧神山的无形凝视，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波动了一下。
“王师兄！真的是您？！”脚步声踩着泥水快速靠近，声音的主人，是青山门外门一个专门负责记名弟子和杂役琐事的吴姓老管事，一个修为卡在凝气八层多年的老修士，平日脾气暴躁。
此刻，他那苍老的声音里却充满了见到不可思议之物般的激动：“王……王师兄！您怎会在此？这些年您……您杳无音讯，门中……”
那沉默的身影，那被称为“王师兄”的幽灵，并未回头。甚至连动作都没有丝毫改变。目光依旧落在林风身上，如冰冷的铁枷。
但林风敏锐地捕捉到，老管事出现的一刹那，他身上那股之前若有若无、濒临极限的虚弱感……似乎被一股更深的、冰冷彻骨的意志强行压了下去？他挺直的身形不再晃动，连之前逸散的那一丝血腥气息都被彻底封锁，再无半分泄露。
吴管事显然也察觉到了现场气氛的异样冰冷，看着跪在泥水里抖得像筛糠的林风，再看到背对着他、如同深渊之寒般的身影，声音更添了几分小心和猜测：“王师兄息怒！莫……莫跟这低贱的杂役小厮一般见识。他……”
吴管事的话语在冰冷的威压下显得如此苍白，但他声音里的敬畏确实打破了一点死寂的平衡。
跪在泥水里的林风，在巨大恐惧的压迫下，如同抓住了唯一的稻草。他终于挣扎着，被雨和冷汗濡湿的手指死死抠着泥地，在巨大的威压下拼命挤出一丝空隙，喉咙里发出破风箱拉锯般嘶哑的声音：
“饶……饶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喉咙里刮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弟子……弟子刚才……遭反噬重伤……神智昏聩……只觉一股奇异精纯灵气…以为是灵药天降…本能的……就吸了一口…冲撞了前辈……万死…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