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家岭主阵地,772团团部,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碰——!”
程华——也就是李云龙嘴里常喊的“程瞎子”,一把将望远镜拍在桌上,脸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一营被彻底包围了?!”
他猛地转身,盯着旁边的通讯员,声音里压着怒火,
“你确定?亲眼所见吗?!”
“团长,千真万确!”
通讯员满脸是汗,声音有些发颤,
“就在一营驻守的高地后方,一个山谷之中,驻扎着鬼子至少一个大队,正面还有一个鬼子大队,把一营死死围在高地上!
“我们试了很多方法,甚至绕着那座高地转了一圈,一点儿空隙都没有,根本就上不去!”
听了通讯员这话,程华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茶缸跳了起来……
“他娘的!”
他咬着牙,来回踱了两步,猛地抬头看向旁边的参谋长,眼中还带着一丝期盼之色,
“二营和三营还有多少人能动?!”
听了这话,参谋长瞬间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但脸色却异常难看,随后快步凑了上去,低声说道,
“团长,二营伤亡过半,三营弹药几乎耗尽,现在强行前去营救……恐怕……”
听了参谋长这话,程华沉默了,久久未曾出声……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伤亡数字,但他心中早有预料,772团从战斗开始就顶在最前面,如今更是接到旅部的命令,驻守俞家岭,掩护友军撤退!
如今激战3天3夜下来,全团伤亡已经超过三分之二,弹药更是所剩无几。
现在派兵去救,无异于以卵击石,甚至有可能白白送死!
可一营……那也是他772团的主力营啊!
“团长,要不……向旅部求援?”
看着面前陷入到一阵纠结之中的程华,旁边的参谋长目光微动,缓缓开口,有些试探性的出声问道。
听了参谋长这话,程华猛然回过神来,直接深吸一口气,猛地抓起桌上的电话,摇动手柄,接通了旅部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程华便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口中大声说道,
“旅长!我772团一营为了掩护友军,已经被鬼子两个大队团团包围了……”
“我需要一个解释!”
他的声音几乎是在吼,说到激动处,声音越来越大,
“我772团在俞家岭坚守了3天3夜,所有友军都撤出来了,就剩下一个李云龙!”
“就算苍云岭离俞家岭再远,那3天3夜,爬也该爬过来了吧!”
“李云龙他到底在干什么?!”
电话那头,旅长的声音也不复往日的神采,略显疲惫之色,待程华发泄完之后,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老程,你先冷静……”
“冷静?!”
听了旅长这话,程瞎子气得声音都变了调,眼中的怒火越发汹涌,
“旅长!他李云龙天天喊我程瞎子,我忍了……”
“可我程瞎子也是有脾气的!”
“这一次,老子一个主力营为了掩护他,全折进去了!这笔账,我非得跟他算清楚不可!”
听了程华这话,旅长沉默了几秒,终于叹了口气,出声解释道,
“李云龙……这回又意气用事了,战场抗命,没按计划撤退,反而要带着新一团从正面突出鬼子的包围圈……”
“什么?!”
听了旅长这话,程华神色猛然一怔,眼中满是惊讶之色,更是差点把手中的电话捏碎……
缓了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回过神来,声音稍稍平复了一些,再度开口说道,
“战场抗命,李云龙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现在战况复杂,你先稳住防线,一营的事……我会尽力想办法的。”
旅长的语气里透着无奈。
程华闻言,胸口剧烈起伏,但是眼中却同样闪过一丝无奈之色,也明白自己是有些错怪旅长了……
毕竟,在如今的八路军中,身为一个团长,竟然敢战场抗命,这真是太少见了……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眼中还是带着一抹不甘之色,咬着牙说道,
“旅长,不管怎么说,您这才得给我个交代!我772团不是他李云龙的垫脚石!”
“不能他在前面逞威风,让我来替他擦屁股!”
听了程华这话,电话那头的旅长也终于不再忍耐了,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口中大声说道,
“哎,我说老程,你可别蹬鼻子上脸,你还替他擦屁股了,以前你们谁留下来的屁股到最后不都得让我来擦吗?!”
“实话跟你说,老总刚才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等这场仗打完,一定追究李云龙的责任!”
“我也从来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今日这件事情错不在你,但是……”
说到此处,旅长似乎想起什么似的,稍稍停顿了一下,声音也有些缓和了下来,继续开口说道,
“算了,接下来你也不用坚守俞家岭了,交替掩护,撤出阵地吧……”
“至于包围圈里的一营,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想办法接应一下,能救多少就多少……”
听了旅长这话,程华也明白事情无可挽回,旅长也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随即重重挂断了手中的电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要是在平时,程华绝对不敢跟旅长这么大声嚷嚷,可现在情况不一样啊,自己的一营马上就要全军覆没了,自己还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太他娘的憋屈了!
也正因如此,盛怒之下,他才难得的跟旅长发了一回脾气!
只见他盯着地图上苍云岭的位置,手中的拳头攥得咯咯响。
看着程华如此姿态,旁边的参谋长目光微动,随后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道,
“团长,那……现在怎么办?”
程华却并没有直接出声回答,沉默良久,最终狠狠一拳砸在桌上,咬牙切齿的说道,
“等打完这一仗,老子非得找李云龙好好聊聊不可!”
话音落下之后,程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抬起头来,口中大声说道,
“让三营带着伤员撤退,我亲自带到二营去试一试!”
“再怎么说,老子的一营也不能被鬼子全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