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次降临,将香港的喧嚣掩盖在黑暗之下。
对于大陈来说,这是一个比任何噩梦都更加真实的夜晚。
自昨早得知大熊的死讯后,他便一直处于极度恐慌之中,仿佛May那索命的厉鬼随时都会出现在他面前。
他将自己锁在廉价出租屋里,拉上窗帘,紧闭门窗,试图将所有的恐惧隔绝在外。
然而,死亡的气息还是无孔不入地渗透了进来。
就在他抱着双膝,蜷缩在床角,浑身颤抖不已的时候,房间里的空气骤然变得冰冷。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让他瞬间汗毛倒竖。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房间的角落,那里正有一团阴影在缓缓扭曲。
May的身影,就那样凭空出现在了房间内。
她身着血红短裙,长发披散,面色惨白,唯有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怨火。
她的脖颈上,那道电话线勒痕如同血色的咒印,令人触目惊心。
“你……你别过来……别过来……”大陈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地往后退缩,直到身体抵住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他嘴里不断地发出哀求和道歉,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May……May姐……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求你放过我!我给你烧纸钱!烧好多好多纸钱!”
他涕泗横流,丑态百出,试图用卑微的祈求来唤醒May心中哪怕一丝的怜悯。
然而,May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她的目光冰冷而空洞,只有无尽的怨恨。
对于她来说,眼前这个曾经的施暴者,他的求饶不过是垂死挣扎的哀嚎。
“偿……命!”
May的声音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无尽的寒意和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地敲击在大陈的心头。
随着她话音落下,房间角落里那条之前用来勒死大熊的电话线,仿佛活了过来,如同毒蛇般诡异地扭动着,猛地腾空而起,直扑大陈的脖子。
“不要——!”
大陈发出绝望的尖叫,他拼命地挥舞着双手,试图抓住那条致命的电话线,但厉鬼的力量岂是他能抗衡的。
冰冷的电话线如同铁箍般,瞬间缠绕在他的脖颈上,并开始迅速收紧。
“呃……呃啊……”
大陈的呼吸瞬间被剥夺,他感到窒息,痛苦地挣扎起来。
他的脸迅速涨成了猪肝色,眼球突出,舌头外吐。
他双手死死地抠着脖子上的电话线,指甲甚至抠进了肉里,鲜血顺着指缝流淌。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
May的怨念是如此强大,电话线越勒越紧,勒得他浑身痉挛。
不多时,大陈的挣扎渐渐微弱,最终,他的身体软倒在地,四肢无力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他的双眼圆睁,死不瞑目,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绝望。
他,最终还是被May用电线给勒死了。
房间内,只剩下May那血红的身影,在昏暗中静静地浮着,带着一丝完成复仇的冰冷满足。
......
大陈的死讯,如同当头棒喝,彻底击垮了烂华的心理防线。
第二天清晨,当他通过工友得知大陈也死于非命,并且死状与大熊如出一辙——脖子上同样有着诡异的电话线勒痕时,他仅存的一点侥幸心理也瞬间崩塌。
“是May!是她!她真的来索命了!”烂华的脸上毫无血色,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他开始胡言乱语,精神濒临崩溃。
他知道,下一个,恐怕就轮到自己了。
May的复仇,丝毫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施暴者的打算。
他想到了报警,但警方又能做什么?
他们根本看不到厉鬼!
而且,如果May的事情被曝光,他们当初的罪行也将无所遁形。
他不能报警,他只能自救!
在绝望之中,他突然想起了一些流言,关于铜锣湾那间新开的“李氏纸扎店”。
据说那里的店主有些不寻常的本事,甚至有人私下里说,他有驱鬼的能力。
这些流言在平时不过是茶余饭后的笑谈,但此刻,却成了烂华唯一的救命稻草。
“对!纸扎店!他一定能救我!”烂华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眼中闪烁着求生的光芒。
他跌跌撞撞地冲出家门,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朝着李氏纸扎店的方向跑去。
当他气喘吁吁地冲进李氏纸扎店时,店铺内只有里昂一人正在百无聊赖地擦拭着货架上的纸扎品。
李顾新此刻应该还在后堂修炼。
“救命!救命啊!”烂华扑到柜台前,双手撑着台面,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
“老……老板!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啊!”
他根本顾不上看清眼前是谁,只知道这里是能救他命的地方。
里昂被这突然闯入的、惊恐万分的中年男人吓了一跳。
他放下手中的抹布,有些茫然地看着烂华。
“你要买纸钱吗?”里昂歪了歪头,按照李顾新之前的吩咐问道。
“不!不买纸钱!我要……我要救命啊!”
烂华急得直跺脚,他指了指门外,又指了指自己,语无伦次地哀求道:“有鬼!有鬼要杀我!求求你!求求你帮我驱鬼啊!”
里昂看着烂华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问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烂华的身体还在止不住地颤抖,他张了张嘴,想要将昨晚大熊和今天大陈的死。
以及May化作厉鬼索命的事情说出来,但恐惧却像一块巨石堵在他的喉咙里,让他支支吾吾,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我……有……有鬼……”他结结巴巴地,脸色煞白,额头上冷汗直冒。
他想起了May那死不瞑目的双眼,想起了她身上那股冰冷的怨气,每一个细节都让他不寒而栗,根本无法组织语言。
见他半天说不清楚,里昂有些不耐烦了,但看到烂华那几乎要崩溃的神情,他又有些同情。
烂华顾不上其他,只是一个劲地哀求着,双手合十,几乎要跪下来:“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啊!有厉鬼要杀我!我……我不想死啊!求你救命!求你救命啊!”
他重复着这几句话,声音带着哭腔,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厉鬼撕成碎片。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只剩下对生的渴望和对死亡的恐惧。
里昂看着他,虽然还是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厉鬼”二字,却让他想到了前几天晚上去工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