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队的脚步声从巷道那头传来时,秋池正蹲在铁盒旁,指尖轻轻叩了叩地契上的红手印。灰蓝色衬衣沾着岩壁的灰,头发随意披在肩上,侧脸在矿灯下发冷,却在抬眼时,目光先落向箐缪的方向。“老鬼把真地契藏这儿,是算准了独眼老头会栽在鬼市。”她语气平淡,像在说天气,只有砚玦看得出,她捏着地契的指节微微泛白——那是她发现关键线索时,独有的、想立刻和她们分享的紧张。
箐缪正用布擦着刀身,冰川蓝的眼瞳里映着矿灯光斑,疤脸的尸体倒在脚边,她却忽然侧头,把擦刀的布丢给砚玦:“拿去,你袖口沾血了。”丹凤眼的人接布时故意撞了下她的胳膊,箐缪没躲,反倒抬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衣领,指尖划过她耳后时,带过一声轻笑:“卫家的债再多,也经不住我们三个拆。”后腰的图腾在动作里闪了闪,那标记此刻不像警告,倒像在说“我们是一伙的”。
砚玦摩挲着玉块缺口,丹凤眼尾还凝着刚动手的狠劲,嘴角却弯得松弛。她忽然把玉块往秋池眼前一递,缺口对着她的鼻尖:“法医大人,眼睛这么尖,就没发现这玉纹和地契边缘能对上?”秋池挑眉,伸手捏住她的手腕往旁边拨了拨,指尖却顺势碰了碰玉块缺口:“急什么,矿脉图在枯井——刚才看你俩动手,没好打断。”
“你早知道?”砚玦逼近一步,却不是威胁,反倒像撒娇似的用肩膀撞了撞她,“藏着掖着好玩?”秋池没退,眼尾勾出点难得的温度:“你需要亲手撕开真相的快感,我需要完整的尸检报告,箐缪需要古物上的实证——各司其职,效率高。”
箐缪已经收好了刀,往两人中间一站,矿灯的光恰好打在三人交叠的影子上。“警队来了,出去分赃?”她语气里的清冷早散了,冰川蓝的眼睛里盛着笑意,“我要那枚青铜扣,秋池要老鬼的尸检权,砚玦……你不是想知道卫家账本的下落?”
砚玦笑出声,玉块在指间转了个圈:“还是你懂我。”秋池也往她们身边靠了靠,平时插兜的手垂在身侧,离箐缪的衣角只有半寸。矿道里的风带着土腥味吹过,三人并肩站着,各自的“疯”像溪水汇入同一片湖——秋池对死亡密码的痴迷里,藏着想为她们扫清障碍的细致;砚玦对掌控的执着里,藏着怕她们受伤的紧绷;箐缪对真相的执拗里,藏着要和她们一起揭开谜底的笃定。
警灯的光透进巷道时,砚玦忽然抬手,指尖同时碰了碰秋池的发梢和箐缪的刀鞘。“走了,我的搭档们。”三人转身时,步伐默契得像排练过,谁在前谁在后,谁护着谁的死角,早就刻在骨子里。那些旁人看不懂的疏离、狠戾、疯癫,不过是她们之间独有的暗号——关系好到不用说话,就知道对方下一步要往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