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拿粮,不是吸引官府的注意力吗?”贺弼见识过刘诞的手段,变得小心了。
“放心吧,以我为对官府的了解,即便要出兵做做样子,也要准备一个月,现在正是拿粮的好机会。”
陈忠嚣张惯了,不以为然。
贺弼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两日州府官员们都十分忙,那人也没给我透露官府的消息,等我明日再问问,确定万无一失后,再给你粮。”
陈忠盯着贺弼打量一番,道:“那我再给你两天时间,两天后,我来取粮。”
陈忠说罢,拂袖而去了。
……
黄昏。
刘诞正在营地里坐着晒太阳,沈文秀匆匆来到刘诞身旁,在刘诞耳边耳语几句。
“你确定是匪首?”刘诞忙问。
沈文秀道:“之前庐陵王坐镇会稽时,也想剿匪,只不过他身体向来不太好,事不能亲至,以至于无疾而终。那时,下吏便奉命查探过剡县匪徒之事,见过此人。下吏以性命担保,此人定是匪首之一。”
“我信你,你何须性命担保。”刘诞微微一笑,转道:“现在他人在哪里?”
沈文秀道:“就在城里名为东来店的邸店里。”
“胆子这么大?”刘诞有些惊讶。
沈文秀道:“东来店是孔灵符所开设,没有州郡签发的捕符,我们根本进不去,而每次签完捕符,人已经跑了。”
刘诞点点头,思索了半晌,转对身后的陆延稔道:“派人去把沈正、沈怀文叫来。”
“是。”陆延稔领命去了。
不一会儿,沈正和沈怀文人到了刘诞跟前,行礼道:“大王。”
刘诞起身,打量了两人一眼,安排道:“沈参军,你坐镇军营,若是孔觊敢有异动,立刻拿下,若是没有异动,不得把今日的安排透露出去。”
沈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没问,领命道:“是!”
“沈军主,你带五百人前去,捉拿贺弼,但有反抗,格杀勿论!放跑了贺弼,我拿你是问。”刘诞转对沈怀文道。
拿人一般是衙役的差事,刘诞直接动用军队不说,还让一个军主指挥,似乎有点小题大做。
但沈怀文也不敢抗命,领命道:“是。”
众人各自分头行动,刘诞亲自带着沈文秀和自己的亲兵入城。
……
残阳如血。
忽然,大队军士飞奔而来,将东来店团团围住。
“官府拿人,所有人不得乱动!”
沈文秀一边喊,一边带人闯进店里,直奔后院而去。
孔灵符的儿子孔承正在店中,见了这情形,大怒:“何人如此放肆,竟然敢擅闯……”
“是我!”刘诞走了进来,周盘龙、陆延稔紧随其后。
“随……随王。”孔承大惊,连忙行礼。
刘诞道:“我来搜查,需要捕符吗?”
“这……”孔承慌了,“大王大驾光临,我等应当远迎,只是不知道小民的族兄来了没?”
“你是说孔觊吗?”刘诞反问,不待孔承回答,对跟进来的陆延稔道:“着人去把孔觊叫来。”
“是。”陆延稔领命。
与此同时,沈文秀已经到了后院,陈忠和其手下五人正准备翻墙逃跑,其中一人刚露出头,就被外面的士兵乱箭射死。
陈忠和另外四人被吓住了,不敢露头。
沈文秀带人冲过去,轻松将五人抓住,然后带到刘诞面前,将五人踹倒在地,跪在刘诞面前。
刘诞看了这五人一眼,转对孔承道:“他们的入住信息登记了吗?”
孔承并不做这些杂事,回头招来店主。
店主上前,道:“回大王,登记了。”
“拿出来给大王过目啊!”孔承急道。
“是,是。”店主连忙取来登记簿,呈给刘诞。
刘诞看了一眼,见上面陈忠等人登记的是以商人身份入住,问道:“他们出示符卷了?”
南朝住店,也是要出示“身份证”的,而且未经允许,一般人不能乱走,普通人入住,需要出示符牌,商人入住,需要出示符卷,符卷由官府盖章。
“回大王,出示了。”店主连忙回话。
刘诞目光看向沈文秀。
沈文秀心领神会,立刻开搜,果然从陈忠怀里搜出符卷。
沈文秀将符卷呈给刘诞。
刘诞接过一看,只见上面盖着州府户曹的章。
“居然是州府批准的,实力果然不小。”刘诞有些讶异,转对陆延稔道:“派人去把治中从事,还有户曹掾一起叫来。”
“是。”陆延稔领命。
刘诞安排了这两件事,就不再说话,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陈忠见刘诞居然完全不理他,大怒道:“我知道你是谁,果然不简单,今天落在你的手里,要杀……”
陈忠话没说完,周盘龙上前,一脚踹在陈忠腹部,喝道:“大王让你说话了吗?”
陈忠吃痛,不再说话。
过了半晌,孔觊急匆匆的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心中惊惧,连忙给刘诞行礼道:“拜见大王。”
刘诞打量了孔觊一眼,见孔觊神色慌张,也不多说,只示意孔觊站在一旁。
又过了会儿,治中从事何道远,户曹掾李玘也来了,随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司马顾琛。
虽然刘诞没叫顾琛。
顾琛三人给刘诞行礼,刘诞依旧示意他们站在一旁。
户曹掾李玘看到跪着的陈忠,浑身战栗。
又等了半晌,沈怀文到了,沈怀文的后面,两名士兵押着被绑着的贺弼。
“大王,这贺弼竟然带着家奴八十余人拒捕反抗,若带衙役去,还真让他给跑了,幸好大王英明。”
刘诞点点头,拿出陈忠的符卷,问户曹掾李玘道:“李曹掾,这是怎么回事,说说吧。”
李玘早就吓得不行,当即跪地,叩头道:“大王恕罪,下吏实不知此人是匪徒,只不过承贺郎君的请,才给他批准的符卷。”
“我说过他是匪徒了吗?”刘诞声音不高,但神色冷峻。
李玘自知失言,哭道:“大王饶命啊!”
刘诞不答李玘,看向何道远。
何道远忙行礼道:“下吏失职,这符卷之事,下吏实在不知,今有李玘在此为证。”
李玘早就吓懵了,没有作证。
刘诞点点头,对陆延稔道:“把李曹掾带下去,交部从事史审理定罪。”
“是。”陆延稔随即招呼两名士兵上前,将李玘带走。
刘诞转对贺弼道:“贺郎君,你有何话要说?”
贺弼自知求饶无用,冷笑道:“原以为你不过一个欺世盗名之辈,却不想有如此雷霆手段,哼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居然拒捕,看来这些年你勾结匪徒,做的坏事不少。”刘诞面容冷峻,“把他押到军府大牢,我要他把这些年做了什么,一桩桩,一件件,全部交代清楚!”
陆延稔又安排两人,把贺弼带了下去。
豪族贺弼反抗拒捕,匪首大摇大摆的住在孔氏的邸店,州府的户曹掾牵涉其中。
这会稽的吏治已经烂透了。
刘诞的脸色十分难看。
在场众人看着刘诞的模样,无一人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