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秀,吴兴武康人。
刘子业继位后荒淫无道,他劝沈庆之废昏立明,刘子业被弑杀,刘彧继位,他响应刘子业的弟弟刘子勋起兵反抗刘彧。
后来刘子勋兵败被杀,他向刘彧请罪,刘彧让沈文秀继续任青州刺史。
公元467年,北魏慕容白曜带大军攻打青州,沈文秀孤立无援,向北魏请降。
可魏军长孙陵大军进了青州,烧杀抢掠,沈文秀大怒,放弃投降,下令关闭城门,攻打魏军,长孙陵大败。
慕容白曜与长孙陵合兵,围攻青州孤城东阳。
这一围就是三年。
至公元469年,沈文秀在粮草断绝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坚守三年后,东阳城破。
东阳城破后,沈文秀脱掉甲胄,换上官服,手持符节,静坐在书房中。
魏军冲进书房,问道:“青州刺史沈文秀何在?”
沈文秀厉声道:“在此。”
魏军剥掉沈文秀的官服,送到慕容白曜处,让沈文秀跪拜。
沈文秀道:“我们各自是两国大臣,何拜之有?”
慕容白曜大怒,对沈文秀施行鞭打,后来慕容白曜又感其节义,奉还沈文秀官服,将沈文秀送往平城。
初读这段历史,刘诞觉得沈文秀像个二五仔,反复横跳,但随着阅历增加,刘诞的看法渐渐变了。
人是复杂的,不能片面评价。
刘诞回忆了历史,片刻后,对士兵道:“让他进来吧。”
“是。”士兵领命去了。
不一会儿,沈文秀走进大牢,行礼道:“下吏沈文秀拜见大王。”
刘诞打量了一眼沈文秀,只见沈文秀二十七八岁的模样,身材高大,相貌俊雅,看起来文质彬彬。
“你见我何事?”刘诞问道。
沈文秀看了一眼牢里的张丁,再度行礼,道:“是下吏将大王今日会到会稽的消息告诉张丁的。”
“哦?”刘诞一愣,想了想,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调查我行程泄漏之事?”
沈文秀道:“下吏见陆队主带人四处询问张丁见过谁,便大胆猜想。”
“原来如此。”刘诞看着沈文秀,稍作思考,转身出牢,并道:“随我出来。”
到了大牢外,刘诞坐到旁边的石头上,周盘龙和陆延稔站在刘诞两侧,沈文秀站在刘诞对面。
刘诞无意识的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对沈文秀道:“为什么要将我的行程告诉张丁?”
沈文秀道:“下吏帮不了他多少,只能让他去求大王。”
“只是如此吗?”刘诞审视沈文秀。
“是。”沈文秀回复,低下头,不敢正视刘诞。
刘诞站起身,来回踱步,分析道:“张丁说你是他的恩人,这么看来,你不是和孔道穰他们一伙的,你是真想为张丁做点什么。”
沈文秀低头听着。
刘诞接着道:“不过,就算你是为了张丁,也可以等我到之后,慢慢给我说这件事,但你却选择泄露我的行程,让张丁当众求我。你选择这么做,是因为你不相信我。”
沈文秀的眼中闪过惊讶之色。
刘诞又道:“你不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你担心我只会喊口号,暗地里却和这些大族狼狈为奸,你担心后续私下给我说这件事,可能不仅会无功而返,还会让我后面为难你。但让张丁当众求我,就能把这事闹大。事情闹大,一可以给我压力,让我就算心怀歹意也不至于做得太过分。二,如果我有心为百姓,你也可以趁机看看我的能力,是吗?”
沈文秀听了,大惊失色,跪地道:“下吏不仅泄露大王的行程,还以小人之心揣测大王,请大王治罪!”
“托你的福,此事已经让大家都以为我虽然提出六条诏书,但却是满口仁义,暗藏奸诈,且能力孱弱。”刘诞扔掉手中的狗尾巴草,幽幽一声叹息。
周盘龙先前也这么怀疑刘诞,听了刘诞这话,不由心中有愧。
沈文秀再道:“下吏有罪,请大王惩治!”
“罢了,你也是一心为民,此事暂不追究,等你以后立功赎罪。”刘诞道。
沈文秀道:“下吏……”
“起来吧。”刘诞用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是。”沈文秀起身,面露愧色。
刘诞幽幽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目前这样的状况,也不见得是坏事。”
“大王有何打算?”周盘龙凑上来问。
刘诞看了一眼周盘龙,又看看沈文秀和陆延稔,道:“先整军,然后剿匪。”
“那张丁之事呢?”周盘龙没跟上刘诞的思路。
沈文秀也有些疑惑,不过他出身沈氏,自幼受到政治熏陶,稍微思索后,便明白了刘诞的用意。
整军剿匪,可以达成两个目的。
第一,剿匪不仅可以让刘诞树立威望,还可以让刘诞借此机会提拔自己的亲信,以此将军权牢牢握在手中。
只有完全掌握军权,推行新政才有保障。
第二,黑白两道从来不是泾渭分明的,剿了匪,可以去除某些人的黑手套,可以为推行新政减少阻力。
沈文秀想明白刘诞的用意,不禁道:“大王深谋远虑,下吏佩服。”
刘诞摆摆手,道:“此事还需要你们鼎力相助,盼你们都能建立军功。”
“是。”沈文秀几人同声道。
……
孔灵符府邸,大堂。
乐声悠扬,十几个穿着裸露的舞女随着乐声翩翩起舞,会稽的大族子弟推杯换盏。
当前会稽最大的世家,有四个,分别是孔谢虞魏。
其中,孔谢两氏在山阴县,虞氏在余姚县,魏氏在上虞县。
目前孔氏最为显赫,世家们多以孔氏为首。
当然,这并不是说所有世家就是强强联合,铁板一块,实际上,现在的世家分家的很多,同一姓也不是齐心合力。
他们只是在涉及共同利益的时候才会同一个鼻孔出气,平时甚至相互斗争。
只见山阴贺氏的贺弼喝了口酒,得意的对孔灵符道:“随王提出六条诏书,想要禁止我等圈禁山泽,我还以为他是什么厉害人物,今日一见,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
“话可不能这么说。”孔灵符微微一笑,“随王才十八岁,年纪尚小,不管六条诏书是不是他提的,他能呈上去,就已经足够了,我们不能对他要求太高,是不是?”
孔灵符这阴阳怪气的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