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马弟子，俗称外门弟子，与其说是正式入门修炼，不如说是正式开始打工。
他们刚入门的首要任务往往不是修行，而是先和上司们打好关系——上到执事长老，下到师兄师姐，哪个都能决定你未来的日子好不好过。
于是，除了每周固定的学堂时间，新人弟子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端茶倒水、东奔西跑上。只有等他们积攒了足够的经验，才会逐渐被安排正式任务，开始接触外门的运作。
当其他新人还在努力奋斗时，苏沐已提前过上了养老生活。
他所在的岗位清闲至极，除了那位始终未曾露面的执事师兄，能称得上是他上司的，只有孔长老一人。而这位长老，显然不喜事端。
几天下来，苏沐发现对方对自己最大的期待，就是一整天都别去找他。
苏沐目前唯一的工作是整理藏书，而这项任务没有进度要求，也没有验收标准。按照孔长老的说法，逐排清点、逐本清点、甚至逐页清点，全都可以算是工作的一部分。
于是，摸清环境后的苏沐，这几天下来就只做了一件事：看书。
别人瞧不上的杂刊，在他眼中却是宝贝。这些书虽然对修炼助力不大，却林林总总记载了许多修仙界信息，那些凡人间只闻其名的传说，在这里都能找到一些记载。
这一阵子读下来，苏沐对修仙界的认知也逐渐具体起来。那些仙人，不再是虚幻神话中飘渺的存在，而是逐渐真实地浮现在了他眼前。
‘原来魔界并非自古存在，而是千年前魔星坠落之后才出现的。’他翻着《魔界简史》，心中恍然。
九州凡人大都知晓魔界的存在，不过往往只知道魔族是一种天生至暗至邪的诡异生物，是令小儿止啼的有效手段。
‘魔界的魔气竟是与灵气完全相反的力量，一旦进入九州就会侵蚀污染这里的灵气，还好有人皇在，才让这些邪魔无法危害九州’苏沐暗道。
比起那些诡异邪恶的魔族，人们还是更熟悉这位举世无敌的人皇的故事。
所有九州百姓都是听着人皇的传说长大的，私塾的教书先生也会反复歌颂人皇的伟大。
若无强大的人皇守护九州，那些邪魔早已攻入这方天地，届时九州灵气被污染，邪魔肆虐，必定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九州凡人对这位人皇的崇拜和尊敬是绝对的，苏沐也和大多数孩童一般，从小就憧憬着人皇那高大的形象，幻想着自己能够修炼得道，有朝一日成为传说中的人皇候选，接近那位九州最伟大的修士。
苏沐正在出神，突然听见正门方向响起了难得的脚步声。
苏沐将一片落叶夹进书里，抬头便望见一位道袍青年翩然而至。
他穿着与苏沐相同款式的道袍，只是肩袖多了几抹青纹，那是外门执事的象征。
“见过执事师兄。”苏沐连忙起身行礼，在总管司厮混的日子让他对这些礼节很是熟悉。
“哈哈，这位师弟不必拘礼，咱们典籍司没那么多讲究。”青年笑着摆手，神情相当和气，“我姓李，今日刚刚探亲回来，听孔长老说典籍司来了新人，特意来打个招呼。你忙你的，等我从总管司参会回来，咱们再慢慢熟络。”
李师兄说罢，拍了拍苏沐肩膀，缓步离去。
……
再见到李师兄，已是晚膳时分。
每逢傍晚，总管司便会派人送来酒菜，今日跑腿的是一位苏沐不太熟的同期弟子。
每当苏沐将酒菜在小院中的石桌上摆好，孔长老便会自然而然地现身。
他若心情好，会与苏沐交谈几句，等喝得多了，便会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独自离开，不知去了哪里潇洒。
今日的石桌上，多出了一副碗筷，一只酒杯。
李师兄是个温和谦逊的人，健谈却又不失稳妥。
饭桌前的几句家常便让苏沐与他熟络了不少，觉得和这位师兄聊天当真令人轻松舒适。
有了李师兄陪上几杯，孔长老的话也多了些，主动问起了今日总管司会议的内容。
“倒也没什么新鲜事。”李师兄一边给长老倒酒，一边笑道，“账目不对、执勤不够、灵石不足。”
“哦，倒是有件趣事，最近不知道是谁带头，许多弟子一有事就往茅房躲，一躲就是半个时辰，他们的活就只能丢给没经验的新人，搞砸了好几次，长老们气得想整顿风气呢。”
“整顿？”孔长老嗤笑一声，“几个老家伙自己都不干正事，上梁不正下梁歪罢了。”
苏沐安安静静地吃着菜，只是听着两人交谈。
“苏师弟，明日可莫要忘了去总管司参加修炼课程，争取早日引气入体，成为正式修士。”
酒足饭饱，李师兄搀扶着微醺的孔长老起身离去，临走还不忘叮嘱苏沐一声。
其实无需师兄提醒，苏沐对此期盼已久。
对内门弟子而言，修炼学习是每日的必修功课，倒是偶尔接两个任务成了调剂。而在外门，这一切恰好倒了过来，新人弟子每周仅有一天有固定的修行课程。
如此一来，这一天便成了所有外门弟子最期待的“节日”。
翌日清晨，苏沐早早赶到讲堂。此时已有不少新人弟子陆续聚集，整齐列座，等待开课。
不久，一位身着淡灰长袍、气质沉稳的内门长老踏入堂中，落座片刻，缓缓开口：
“修炼，是凡人登仙的唯一途径。”
“而灵气，便是这条路上最基本、也是最关键的力量。”
他扫视众人一圈，言语沉稳而有力。
“灵气无处不在，但想真正将其引入体内，化为灵力，并非易事。你们都有些天赋在身，感应灵气并非问题，但这还只是第一步。”
“想要正式开始吸纳灵气，还需有正确的方法——也就是功法。”
“所谓功法，便是指导你如何引导、吸收并运转灵气的路径。没有功法，妄自炼气，轻则气脉紊乱，重则爆体而亡。”
“而一旦运转得当，灵气将转化为你们独一无二的‘灵力’，那才是修士真正的资本。”
“而优秀的功法更是能赋予灵力特殊的效果。”
“比如，同样是火属性，有的功法只是让火焰温度更高或是增加爆炸威力，这便是普通水准”
“而有的功法，不光可以吞噬各种火焰，让修炼者从中受益，甚至还能提升功法本身的品阶，这般效果，便可堪称是顶级。”
“不过嘛，修炼何种功法在筑基后方才需要考虑，你们还未引气入体，莫要好高骛远，人皇殿公开的功法《灵气图》对你们而言已经足够。”
“想要开始修炼功法，第一步便是了解自身。”
“若连奇经八脉、十二正经的位置都不明白，即便给你们渡劫级的功法，也是白瞎。”
“今日，我们便从人体经脉的结构讲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