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天圣城,雾气还未褪尽,街头巷尾已是热闹非凡。
青石铺地泛着薄薄水光,商贩们忙着在摊位前摆放新鲜的灵果灵药,一些小店已升起了轻烟,香气混着湿气弥漫开来。偶有一两只灵鹤从屋檐上方滑翔而过,发出清亮的鸣叫。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街上多了些陌生的年轻面孔。
他们穿着统一的青灰色道袍,腰间挂着新发的临时执法腰牌,神情各异。
有些人步履僵硬、四处张望,一看就是新嫩。也有些人摆出了一副成熟的大人模样,在街口来回踱步,尽量表现的像个老修士。
“你这不合规啊,灵符广告不能贴在外墙,罚款50块下品灵石。”一名瘦高弟子拎着木杆指着墙上的符箓广告,责问着一脸懵的店主。
另一边,两名身形矮壮的弟子堵在一间炼丹坊门口,正反复比对货品与货单,查得那店主额角直冒汗。
一位长脸少年站在十字路口,表情专注地凝视街道,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一炷香的时间,一步未动。
在他身后,立着一块木牌,上书“此路严查,违法必究!”
苏沐默默等在一处转角,却始终不见他想找的摊子,心中暗叹可惜,。
他正欲离开,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吵闹声。
“求求您放过我吧,我这也是着急用钱给我媳妇看病,您看我这摊子特意摆在巷子里,就怕打扰修士大人们。”
不远处的巷子中,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苦苦央求着两位外门新人弟子,他穿着打了补丁的粗布衣裳,干裂的双手死死攥着装满包子的小推车。
天圣城并非没有凡人,实际上,负责体力劳动的劳工们大都是凡人,也是这些巷中小贩的主要顾客。
“这里不许随意摆摊,若是交不上罚款,我们就只能没收东西了。”其中一人抓住了小贩手腕,另一人则欲要将小贩装包子的推车扣押。
“两位,没这个必要吧?”苏沐见状,上前开口道。
“你是……苏师兄?”那人见有人阻拦,有些不悦,瞧清是苏沐后,却是立刻换上了笑脸。
他可是瞧得清楚,昨晚好几位内门弟子都和苏沐相谈甚欢,显然是对他欣赏有加。
他觉得这位只要不傻,肯定会成为这一届的新人大师兄。
“师兄不敢当,大家都是同门,只是这位大哥赚钱不易,这小推车可能就是他的全部身家,不过是一个普通小贩而已,于你们也并非多大功绩,何必坏人生计呢?”苏沐露出友善谦虚的笑容,劝解道。
“这……”对方显然有些犹豫。
“我昨日遇到一个奸商,宣称他的符箓可修改因果,让人命带桃花,其言论涉嫌虚假夸大宣传,一百灵石起罚,二位不如在城中转上一转,若能抓到此人,那定是大功一件啊。”苏沐向二人提出建议。
“既然如此,那便多谢苏师兄提示了。”两人见台阶就下,向苏沐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太感谢您了,若没有仙长您,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一旁的小贩劫后余生,十分恭敬地向苏沐鞠躬表示感谢。
“大哥千万别客气,我也只是普通人,作为九州好少年,人皇接班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苏沐赶忙将小贩扶住,又安慰几句,这才离开了小巷。
……
街上的阳光从迷蒙转为炽烈,又从灼烫慢慢变得柔和。市集人潮起落三轮,坊间香火烧了四炉,灵兽铺养的大狗也趴在地上打起了盹。
夕阳斜挂在天圣城上空,金辉洒落,将青砖灰瓦晕染上一层绚烂的橙色。
街道上巡逻的弟子们已不似早晨那般神采飞扬,虽还有人在恪尽职守,但更多的人已经躲去阴凉处偷懒了,有几个弟子更是直接钻进了茶楼。
苏沐一整个白天都没有任何收获,面上却没有半点担忧,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而那位从早上就没挪过地方的长脸少年,此刻依旧站在原地,嘀咕着:“这天圣城治安可真好,一个违法乱纪的都没有……”
……
转眼间,夜色洒落,整座天圣城如披锦绣,灯火在街巷间一盏接一盏亮起,将青石般铺设的街道映得金光斑驳。
在天圣城,晚间最热闹的便是醉仙楼了,这里红灯高挂,香气袅袅,门口行人络绎不绝。
姑娘们笑靥如花,琴声琵琶声交织,恍若凡尘不染。
一名微胖中年男子脚步稳健地踏入醉仙楼,他身穿青色长袍,发鬓微乱,举止间透着一股子熟门熟路。
迎宾的两位姑娘热情迎上,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暗金色卡片,状若无意道:
“我有咱们的尊客卡,不知霜娘是否闲暇。”
两人一愣,随即对视一眼,齐齐欠身,眼神中透出几分恍然。
“贵客里边请,我这就通知霜姐姐来伺候您。”门口揽客的姑娘接过那张卡,眼神微动,热情地将对方迎了进来。
男子轻拂袖口,步履从容地走入楼中,对这番热情招待很是受用。
虽是易容后的模样,但黄长老此刻心情极好。
今日他是特地按照苏沐的推荐攻略前来,消费的自然也是那张没收来的醉仙楼八折卡。
“虽然这个苏沐道德水准有待提高,但毕竟是宗门的财产,不能浪费这一百下品灵石。”
他自问一心为了宗门利益着想,绝不是被霜娘的那段描述给吸引了。
‘擅舞,身段柔韧轻盈,波涛汹涌,擅长水属性法术,她的‘惊涛拍岸’项目极受欢迎。’
黄长老回味着苏沐的介绍,心痒难耐。
雅间内香炉轻燃,灯火暖黄,霜娘一身淡紫舞裙款款而入,手执酒壶,唇角含笑,盈盈行礼:
“这位老爷贵体安康,奴家瞧您气宇不凡,想必是位仙长吧?”
霜娘一边倒酒一边怯声说着,声音妩媚婉转,让人忍不住想疼爱这娇柔的美人。
黄长老将面前的清酿一饮而尽,哈哈一笑:“今日不谈身份,只论音律酒趣。”
琵琶声起,霜娘轻舞纱袖,身形婀娜,舞步如云,如同水蛇般的细腰扭动间透着一股诱人的风情。
黄长老目光追随,连连点头。
“好一个水云舞步,灵力稳,舞姿轻,不带丝毫尘气。”
霜娘收势落座,轻轻为他斟满一杯美酒。
黄长老一手执杯,一手顺势搭上霜娘的纤腰,笑意不减:
“听说小娘子擅长那惊涛拍岸之法,不如给我演示一番?”
霜娘面色微红,嗔道:“仙长莫急,奴家才刚坐下呢。”
黄长老露出坏笑,就欲以岸拍惊涛。
“砰!!!”
霜娘话音未落,雅间大门陡然被踹开!
门板撞墙的巨响如同惊雷,吓得霜娘花容失色,一下躲入屏风之后。
黄长老手中酒杯悬在半空,一动不动。
门口尘烟未散,一道身影立于灯火之间,衣袍整肃,腰佩执法令牌,神情冷峻。
正是苏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