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烛紧贴着河床，湍急的江水成为他的助力。
水中鱼虾并没有因为突然出现的大蛇惊散。反而如同主人回家，自动打开的家门一般散在两侧，为赤蛇前进留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顺着水中的气味，朔烛转入通向目的村庄的河流里。
高空俯视下，一长条巨大的黑影在河流里急速前行，水浪一波波的荡漾到两岸之上。像极了神话传说里走蛟化龙的场面。
临近村落，朔烛感受到有人正奔向河流。
步履蹒跚却异常坚定。
“哗啦啦——”水流声响起，有庞然大物自河流中抬首。
踩着河边的烂泥，族老跌跌撞撞的来到朔烛面前，巨大的阴影将他笼罩。
林祥注视着面前，只是一具头颅就比一个人还大的赤蛇。
“山神大人........”老人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好像是要抚摸一下他一生的信仰。
啧.......这怎么办？
它心里暗自嘀咕。
这老人它是还是留有印象的，当年自己阻断山洪时，这位老人还是小孩。
可以称得上唯一记得自己的人类，被他摸一下应该不算什么吧？
朔烛还未有所动作，老人扑通一声跪下五体投地，几乎把脸都埋进河岸边的烂泥地里。
这下朔烛是真难办了，他为人二十年，重生成蛇上百年。
如此漫长的时间里，自己从未与人类交流过，视角早已从人类转变为群山之灵。
这位老人此刻的动作，更像是自己狩猎，猎物无力逃跑时放弃抵抗的样子。
朔烛打心眼里抗拒进食灵长类，特别是人形生物。这也是他数百年来人性没有被兽性吞噬的关键。
我应该说什么？扶他起来？可我连扶他的手都没有，难不成我得用尾巴将他拉起来？
赤蛇一时不知该如何行动，鳞次栉比的身躯在水下蜿蜒盘旋，扰动阵阵水波拍打上岸。
“山神老爷，这是我为您准备的东西。”
林祥跪了许久，终于打破现在河岸边沉闷的气氛。
他从怀里拿出从祠堂带出的黑匣子，语气恭敬无比：“这是我最近口述下来的，世事变幻的故事。”
“您久居深山，想必对尘世种种变迁不甚了解，我都一一口述录下来了。”
“南汾市里的大人物已经盯上您了，还望您早做准备。”
“山神老爷仁慈，我别无他求，只求您不要伤及无辜......”
林祥将那黑匣子捧过头顶。
朔烛自水面下伸出尾巴，将其轻轻卷离。
黑匣质密，想来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防水的东西。
尾尖轻触机括，其上盖子应声打开。
里面的东西大致是自己前身90年代常见的东西，磁带与一台崭新的录音机。
朔烛心里暗自松一口气，现在的人类科技还没有到信息高度集中的芯片时代，自己还有一些发育时间。
不过这人也不多多想想，要自己真就仅仅是个百年巨蛇。这台录音机放自己面前，想破脑袋怕是都想不出来怎么用！
“还请您开恩！放过无辜之人！”
老人的哀求再次响起，赤蛇蛇尾轻触其肩以示回应。
朔烛从来不是嗜杀之人，它不论前世今生都信奉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一套。
南汾市那群大人物，只要不破山伐庙肆意杀戮中行生灵，谁管他们做什么？
悄悄跟着族老的林氏族长，朔烛也早就发现了。
他手里还拿着个大黑块子，有点像自己认知里的那个大哥大拨号机。
拍照的功能估计也没有，况且这个村子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群山深处有一条大蛇，随他去了。
赤蛇没入河流，巨大的阴影伴随水波荡漾离去。
老人给他的东西帮了大忙，朔烛考虑过给他留下一枚鳞片什么的作为感谢。
不过现代人类的科技发展迅速，万一在生物基因方面飞速发展，自己的鳞片被提取遗传物质。
未来几年，一旦人类针对自己弄出个什么基因武器，朔烛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赤蛇迅速离河入江，虽然逆流而上，但江水对他没有任何阻力，反而有股股暗流帮助自己前行。
那场持续三个月的大雨落下后，群山对自己的优待越来越明显，呓语也越来越强烈。
为了未来正常生活，朔烛迫切需要解决这个问题。
伴随着赤蛇离开，村子里再次恢复了鸡鸣狗吠的农家景象。只是村子里俯首的猫猫狗狗身下水渍明显。
林氏族长此刻终于敢上前，将老人扶起。
几个胆大的年轻人也从后面草丛里爬出来，语气兴奋：“族老、族长，这就是您说的山神大人？”
“我滴乖乖，那一口能吃多少人啊？”
林祥此刻全身沾满污泥，心愿已了的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死期。
浑浊的瞳孔直视族长：“你从外面拿回来的铁块，现在是不是已经把山神的信息送出去了？”
族长咧嘴一笑，按动手里操作器隐蔽的按钮。
几分钟后，一架小型四臂旋翼无人机赫然降落在地面！
“老祖宗放心吧，南汾市市长承诺给我们土地，功法、物资，一个都少不了。”
“要是不给我东西，这玩意他就别想拿到手里！”
他轻车熟路的拆下无人机的电池，取出其中的存储器。
身后的年轻人纷纷赞叹族长手段高明，未来村子一定在他的手底下蓬勃发展！
那小人得志的模样，林祥老人无力训斥。
不能让这个蠢货把所有人都带进南汾，得留下一支血脉进入中行！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有无人机一直在赤村上空悬浮。
直到夜幕降临，操控之人将无人机收回，悄然离去。
很快，无人机上装载的数据被解析出来，数张照片被放在了南汾基地市城主府的会议桌上。
“想不到，小小中行山，真有如此异兽！”
王家代表拿着照片，语气亢奋：“我需要它！抓住它能让我们的功法更加完善！”
不过很快就有反对的声音冒出。
“看起来它对人类的攻击性很弱，我建议派人去和它对话，而不是对抗！”
两方争吵不断，最后实际掌权者按下纷乱的会议，沉声道：“先封锁消息！”
“不论是文是武，那蛇都将是我们的资源。出了这个门，各位，我不希望有任何相关信息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