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浩扶着母亲刚要进屋。
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踩得雪水四溅。
白虎公爵夫人披着件狐裘斗篷。
她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一个是被吓破胆的春桃。
另一个捧着个描金漆盒,显然是刚从正院过来。
“听说有人胆肥了,敢动我的人?”
白虎公爵夫人的目光像淬了冰,扫过霍云儿沾着泥的衣襟。
最后落在霍雨浩身上,嘴角撇出抹冷笑。
“原来是个没教养的贱种,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寒风卷着雪沫子灌进院子。
霍云儿下意识往霍雨浩身后缩了缩,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她那件单衣根本挡不住风,嘴唇冻得发紫,却还是勉强挤出笑容。
“夫人,孩子们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
“你也配插嘴?”白虎公爵夫人没看她,手里的金镶玉手炉往地上一磕,发出清脆的响。
“一个爬不上台面的贱婢,也敢教儿子动手打主子?”
霍雨浩往前站了半步,将母亲护在身后。
霍雨浩的声音很平,却带着股让人心头发寒的冷意。
“敢骂我母亲?”
白虎公爵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笑出声。
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
“骂了又怎样?你们娘俩在白虎府吃的穿的,哪样不是戴家的?我就算打死你们,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你可以试试。”
霍雨浩的指尖在袖中扣紧了白虎匕的刀柄。
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找到的利器了。
如果这个白虎公爵夫人还要强逼,那么只能血流五步!
哪怕死!
也不能再让母亲受到欺负了!
“反了!真是反了!”白虎公爵夫人被他眼中的狠戾惊了下。
随即恼羞成怒,冲身边的春桃抬了抬下巴。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掌嘴!让这小杂种知道,谁才是白虎府的主子!”
春桃刚才被吓破了胆,此刻缩着脖子不敢动。
另一个叫秋菊的丫鬟见状,咬咬牙往前冲。
她记得夫人说过,只要教训了这娘俩。
就赏她一对银镯子。
“不要!”
霍云儿尖叫着扑过去想拦,却被秋菊狠狠一推。
踉跄着撞在院墙上。
额头磕在冻硬的土坯上,渗出血珠。
秋菊的手已经扬到了半空,带着股风扫向霍雨浩的脸。
就在这时,霍雨浩眼中红光暴涨。
情绪之力·怒!
那股积攒了两世的恨意像火山般喷发,顺着经脉涌入四肢百骸。
魂力瞬间暴涨!
灵眸的威压如实质般压过去,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咔嚓——”
一声脆响刺破了寂静。
秋菊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狠劲还没褪去,瞳孔却骤然放大。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腿,裤管正以诡异的角度弯折。
鲜血顺着裤脚往下淌。
在雪地上洇出朵妖冶的花。
“啊——!”
凄厉的惨叫撕破了白虎府的晨静。
秋菊抱着断腿倒在地上,疼得浑身抽搐,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白虎公爵夫人手里的手炉哐当掉在地上,滚出老远。
她脸色煞白,往后连退三步。
踩着了自己的裙摆,差点摔倒。
霍云儿捂着额头,看着雪地里的血。
又看看霍雨浩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刚才那一瞬间,她甚至没看清儿子做了什么。
只觉得眼前红光一闪,秋菊就倒了下去。
“再敢动我母亲。”霍雨浩缓缓抬起手,白虎匕的尖端在晨光里闪着冷光。
“下一次,断的就是脖子。”
他的声音不高。
每个字却像冰锥,扎得白虎公爵夫人头皮发麻。
“你……戴雨浩,你给我等着!”
白虎公爵夫人抓起斗篷遮住脸,声音发颤却强撑着凶狠。
“等公爵回来,我定要让你们娘俩死无葬身之地!”
她转身就跑,连地上哀嚎的秋菊都顾不上了。
春桃见状,也顾不上害怕。
连拖带拽地拉起秋菊。
两人跌跌撞撞地跟着白虎公爵夫人跑了,断腿在雪地上拖出道长长的血痕。
直到那几道身影消失在巷口,霍雨浩才猛地喷出一口浊气。
体内暴涨的魂力瞬间回落,带来阵阵脱力的眩晕。
他踉跄了下,扶住了身边的树干。
原来……情绪之力也跟着回来了。
成为情绪之神后掌控的喜怒哀乐惧爱憎,此刻像沉睡的猛兽,藏在他这具年幼的身体里。
刚才那一瞬间的“怒”,不仅让魂力临时突破了二十级。
还让他能调动一丝精神力,直接震断了秋菊的腿骨。
“浩儿……”
霍云儿的声音带着哭腔。
霍雨浩回头,见她额角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流,赶紧跑过去扶住她:“娘,你怎么样?”
“我没事。”霍云儿抓着他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你刚才……刚才是怎么了?”
霍雨浩看着母亲眼中的恐惧,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他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我……我就是太生气了。”
“你刚才像变了个人。”霍云儿的声音很轻,带着后怕。
“像……像只被逼到绝路的野兽。”
霍雨浩猛地抬头。
撞进母亲含泪的眼眸里。
那里面有担忧。
有后怕。
却没有一丝嫌弃。
他突然扑进母亲怀里,紧紧抱住她,声音带着哭腔。
“妈,我们走,现在就走!离开白虎府,再也不回来了!”
霍云儿身体一震,随即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雪水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滴,落在霍雨浩的颈窝,冰凉刺骨。
“好。”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们走。”
阳光越升越高,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霍云儿转身进屋收拾东西,背影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单薄。
霍雨浩望着她的背影,悄悄将白虎匕藏回袖中。
指尖还残留着刀柄的凉意。
离开白虎府只是开始。
戴浩,白虎公爵夫人!
所有欺辱过他们的人,他一个都不会忘!
但现在,他只想带着母亲,先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屋檐上的积雪又开始融化,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的水洼里,荡开一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