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汉代有两个国都,一个是东京洛阳,另一个则是西京长安。
二者是整个汉朝最为繁华的地方,汉代文学家还专门为两个都城写过诗赋。
比如班固的《二都赋》,张衡的《二京赋》都介绍过两个都城的繁华景象。
北倚邙山,蜿蜒如龙蟠;南临洛水,浩渺若天汉。川原秀丽,膏腴千里,实乃形胜之要区,王气之所钟。说的便是这东都洛阳。
而“百味小楼”所在的南市,则是这东都最为繁华的地方,刚才那南市市长一走,门外便又传来了商贩的叫卖声,这着实引起了刘昴星的好奇。
上次刘昴星穿越到东汉,只是囫囵吞枣的看了几眼便返回现代,现在的他既然有了三天的“安全时间”自然要要好好逛逛这东都洛阳。
毕竟现在时间还尚早,逛他个几个小时在返回现代也不迟。
于是刘昴星将先前南市市长给的验讫牌往小木门上一挂,便怀揣前几日曹操给的数十枚五铢钱走进了南市之中。
整个南市呈四四方方的布局,四周高大的围墙将集市与外界隔开,三面大门敞开,迎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人群。
此时正是早上五点,是南市解除宵禁的时间,赶早入市的百姓熙熙攘攘的涌入了南市之中。
南市的中心,一座“五脊重檐市楼”巍然耸立,俯瞰着整个集市。
从市楼向四方延伸出四条宽阔的大道,将南市分割成一个巨大的“田”字,每个区域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列肆和摊位,各类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南市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推车的、挑担的、骑马的、步行的,人们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洛阳的好汉、长安的客!新出炉的胡麻饼,外酥里糯赛蜜糖!咬一口,芝麻香,三日不闻肉味香!”
“看过来,瞧一瞧!南阳的漆器,洛阳的锦,件件精美赛过天上云!送娘子,表心意,保她笑颜比花娇!”
“竹篾筐,藤编篮,结实耐用又好看!买菜装物全能干,居家过日子离不了!”
在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中,刘昴星正式开始东汉市场调研之旅。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只有直观了解东汉人饮食习惯,他刘昴星才能够更好的重拳出击!
顺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刘昴星突然被一阵焦香勾得挪不开脚步,他便寻香而去。
转角处,一位头戴青巾的妇人正往陶制鏊子上倾倒米浆,竹篾抹子三两下旋出薄如蝉翼的圆饼,撒上切碎的野葱和新磨的豆粉,再磕入一枚金黄的土鸡蛋。
蛋液遇热瞬间泛起油花,滋滋声中,妇人利落地用木铲将饼皮对折,裹成冒着热气的三角,递给蹲在矮凳上的食客。
“这位郎君可要尝尝新野米饼?”妇人见他驻足,笑盈盈地招呼,“清晨现磨的米浆,配的是自家腌的芥菜疙瘩!”
“给我来一份!”
刘昴星刚掏出五铢钱,忽听身后传来铜铃叮当响。
回头望去,三匹骆驼驮着彩色毡毯缓缓行来,驼峰间挂着串鼓鼓囊囊的皮囊,浓郁的奶腥味混着香料气息扑面而来。
刘昴星觉得这味道一言难尽,就跟榴莲似得,臭香臭香的。
还没等刘昴星将鼻子遮掩,就听到骆驼上传来不太标准的汉话:“我等从西域粟特国而来,专门为贵国送来稀缺的香料。”
“粟特来的胡商!”人群中爆发出兴奋的骚动。
霎那间刘昴星四周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刘昴星被潮水般涌来的人群挤得踉跄,手中攥着的五铢钱险些脱手。
骆驼背上的胡商掀开五彩斑斓的毡帘,露出堆积如山的紫羯、安息茴香和乳香块,馥郁辛香与奶腥味交织,熏得人眼眶发烫。
为首的胡商戴着金丝缀红宝石的头巾,手腕上九连环金镯随着动作叮当作响,他忽然扯着嗓子唱起歌来,古怪的腔调引得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粟特人的招揽曲!”人群中钻出个留山羊胡的老者,抖着袖口补丁处绣的忍冬纹,“去年西域都护府开市时,我在玉门关外听过!”
话音未落,胡商已利落地甩出一卷羊皮纸,上面歪歪扭扭画着骆驼商队穿越火焰山的场景,最后定格在一座黄金尖顶的城池。
刘昴星趁机踮脚张望,忽见胡商皮囊里漏出几滴琥珀色液体,滴在石板上竟腾起缕缕白烟。
围观百姓吓得后退,却见那胡商哈哈大笑,从骆驼鞍袋摸出个镶银边的椰壳,将剩余液体倒进去,又随手摘下路边小贩担子上的薄荷叶揉碎投入,霎时间清甜气息驱散了刺鼻异味。
“这是波斯国的‘醉月露’!”胡商高举椰壳,让阳光穿透那琥珀色液体,“饮之如踏月而行,长安贵人千金难求!”
“此醉月露我要了,不知价值几何?”
几个穿锦缎的豪仆已开始挤开众人,怀中沉甸甸的钱袋碰撞出诱人声响。
胡商闻言顿时脸上的笑容比天上的太阳都灿烂!
“不多不多,一千钱便可!”
周围群众狠狠吸了口凉气,为两千年后的温室效应做出不小的贡献。
刘昴星对此不感兴趣(主要还是他穷),于是他便钻出人群,另寻他处了。
走了没多远,刘昴星意外发现角落里有家挂着青铜酒樽幌子的铺子。
门口老槐树下,两个穿短打的汉子正围着石臼捣鼓,深褐色粉末混着芝麻碎飞溅,香气与那胡商的香料截然不同,带着股醇厚的焦香。
“郎君可是寻吃食?”舂捣的汉子抬头,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小人新创的胡麻肉酱拌面,配着陇西来的醋,比那米饼更管饱!”
他麻利地从木桶捞出筋道的面条,浇上冒着热气的肉酱,最后淋上两勺浓稠如蜜的胡麻酱,撒上碎板栗与芫荽。
刘昴星刚要掏钱,忽闻市楼方向传来铜锣三响。
原本喧闹的南市瞬间安静,只见四个执戟武士护送着辆朱轮华毂的马车缓缓驶来,车帘半卷,露出半截嵌着东珠的玉臂。
人群中有人惊呼:“是执金吾家的小娘子!”
马车在胡商摊前停下,侍女捧着漆盘下来,盘内竟是半块西域进贡的冰酪。
胡商看到后瞬间眼睛发亮!
“此‘醉月露’当归小娘子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