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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兰凭借前世对游戏地图的记忆,抵达索多里尔河后沿河而上,果然在河岸的一个转弯处看到一座朴实的小木屋。

屋前空地上,一位头发灰白的老头身着粗布长袍,正弯腰拔除菜畦里的萝卜,看来这位未来最伟大的圣骑士并未像游戏里那样终日让冒险者为他捕猎大蛆为食。

玛尔兰裹着沾满灰土的长披风缓步走近,靴底碾碎枯叶的声响惊动了老头。对方直起腰转身时,平静的双眼因眼前突然出现的访客而微微一怔。

老头瞥见玛尔兰手上拎着的新鲜蛆肉,眼中闪过惊喜,连忙伸手:“今日竟劳烦您这位小姐专程送来?多谢!”

见对方作势要接,玛尔兰心中警铃大作——定期送蛆肉?看来有人明显在给他提供食物补给,除了补给,肯定还有其他联系往来。

但转念一想,这倒也合情合理。虽然,提里奥・弗丁当年因袒护兽人伊崔格,被剥夺圣光之力、逐出骑士团。

可他毕竟出身壁炉谷领主这样的大贵族,又身为联盟首批五位圣骑士之一,昔日积累的人脉与资源岂会一朝散尽?流放岁月里有人暗中照应,倒也不足为奇。

玛尔兰心头豁然开朗:难怪游戏剧情里曾有暗示,弗丁流亡期间与银色黎明早有交往!如此一来,一年多后巫妖王统领大军灭亡血色领地后,又围攻圣光之愿礼拜堂,他能在最后关头及时驰援的谜团,便迎刃而解了。

她打量了眼前这个强力臭老头,心里冒出一丝苦笑。这位看似落魄的圣骑士,实则人脉广阔、明暗交织、根基深厚,想要将这尊“大神”截胡掉,怕是要费一番周折了。

弗丁已在铁锅下面点燃了柴火,握着长柄木勺转头问道:“这位小姐,饭吃过了吗?需要一起共进晚餐吗?”

玛尔兰摇头,回身从马上取下画作:“提里奥・弗丁阁下,我们固然需要果腹的食粮,但心间的牵挂——对家人的爱与思念,更是支撑我们活着和奋战的力量。”她轻拂这幅画,然后猛地将覆盖在上的亚麻布掀开。

“爱与家庭......”弗丁的声音骤然哽在喉间,一把扔掉木勺、踉跄着扑上前,颤抖的手掌抚过画布上相聚的一家三口,浑浊的眼眶瞬间盈满泪水。

“卡兰德拉......泰兰......”他低唤着亡妻与独子的名字,泪珠大颗大颗砸在画上,在油彩表面洇开深色的泪痕。

玛尔兰静静伫立,待老头的抽泣声渐低,才听见弗丁哑着嗓子开口:“这幅画,应当是在......”

“斯坦索姆的血色堡垒。”她接过话头。

“你们定是费了不少心力......甚至还有牺牲,替我谢过尼古拉斯・瑟伦霍夫公爵。”

哼哼,果然如玛尔兰所料,这老头和银色黎明关系不一般,还当成是那些家伙的善举。玛尔兰用指尖攥紧披风边缘,声音骤然冰冷下来:“与银色黎明无关。是我找到的.......”话音刚落,她猛地扯开披风,血色十字军的战袍在夕阳下赫然夺目。

“血色十字军!你们这群疯子!”弗丁一看,立刻变了副极其愤怒的表情,竟然随手操起旁边劈柴的斧头砍了过来!

画风不对啊,玛尔兰吓了一跳,仓促抽出背上的长剑进行挡格,金属碰撞声响彻这片小天地。还好,这时候的弗丁尚未唤回圣光之力,木柄短斧也相当不趁手,玛尔兰剑长甲利,又有圣光加护,竟然和他打得难解难分,甚至还一度占了上风。

“弗丁大人!清醒一下!”她挥剑荡开斧头,靴底还踩烂几株萝卜苗,“如果我们想对你不利,何必只有我一个人来找你?”

“你们残害无辜,与天灾何异!都是疯子!”弗丁怒不可遏!

玛尔兰心里暗叹:巴纳扎尔附身达索汉期间造的孽,果然成了血色十字军的原罪,也为那些不怀好意的各方势力提供了泼脏水的借口。

她闪过一记横劈,突然开口:“种族不代表光荣,你见过最崇高的兽人,也见过最拙劣的人类!”

玛尔兰引用了他的名言,“当年你拯救伊崔格,不惜抛弃荣誉和地位也要捍卫他的生命时,是否心存盲目和偏见?”

“伊崔格......”弗丁身形猛地一滞。趁此机会,玛尔兰剑光一闪挑飞斧头。在斧头坠入泥地的闷响中,老头踉跄着跌坐在地。

他望着眼前持剑而立、面无表情的年轻女子,忽然想起自己被判处流放时,表情迥异的圣骑士同僚们。

就在弗丁闭目等死之际,却听见长剑落地的响声。玛尔兰挨着他坐下,掌心泛起柔和的金色光芒——圣光术,温暖的能量渗入两人的伤口。

弗丁盯着手臂逐渐愈合的伤口,沉默良久后抬眼望向玛尔兰:“抱歉,小姐,是我太过武断了......圣光已许久未回应我的祈祷。”

“圣光从不吝啬恩泽,只要我们心怀信念。”玛尔兰按住他的手背,神情郑重,“试着集中精神,向它敞开心扉——就像这暮色中的菜畦,即便身处瘟疫之地,仍有新芽破土。圣光从未远离德行高洁的骑士!”

弗丁闭上双眼,皱纹深刻的额头渗出细汗。当第一缕金色微光从他指缝间溢出时,他猛地睁开眼睛,瞳孔里跳动着难以置信的光彩。那抹微光渐次蔓延,在他掌心凝聚成温润的光束,照亮了菜畦里的萝卜叶。

玛尔兰在旁端坐不语。她清楚,魔兽世界游戏剧情里,圣光是可靠而慷慨的力量,哪怕并不信仰它,仅仅是承认它的强大或者认为它暂且站在你这边,都可以使用圣光之力。

弗丁的桎梏从来不是圣光的弃绝,而是流亡岁月里逐渐积累的自我怀疑。

玛尔兰想起未来的安度因国王,仅仅是因为发现自己心存邪念就害怕圣光抛弃自己,简直可笑至极。

两人关系缓和不少,一同将萝卜与蛆肉投入锅中烹煮。火光映得弗丁面容柔和,他搅动木勺时忽然开口:“玛尔兰小姐,达索汉近年造孽太深......你既对圣光如此虔诚,又存这般善念,不如去银色黎明?我愿为你引荐。”老头盯着翻滚的大锅,语气里满是对旧友的痛惜。

玛尔兰不动声色,果然如她所料,弗丁与银色黎明暗通款曲。她声线平稳如常:“身为血色十字军的骑士,我始终坚信血色的理想,为了收复洛丹伦,我愿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达索汉大人身处绝境,重压之下难免行差踏错。”她用木勺拨弄着萝卜,神情悲悯,“在这被亡灵吞噬的废土上,毫无尽头的战争中,无数亲友战友刚刚倒下,就化作怪物扑来,换作旁人早已崩溃,他能撑到今日,已是奇迹。”

锅中散发出蒸汽,萝卜和蛆肉漂浮起来,她在心底冷笑:必须先为被巴纳扎尔附身的“达索汉”重塑悲情英雄形象。待时机成熟,让这位“血色十字军领袖、联盟初代圣骑士”在对抗亡灵时“英勇牺牲”的戏码,才最具震撼力。

为了洛丹伦的收复,当最高领袖的热血洒在瘟疫之地,血色十字军的正义性将被推向巅峰,而银色黎明那些道貌岸然的“盟友”,又少了一个质疑我们的牺牲的理由!至于怎么把那个恶魔按照利益最大化原则杀死,还得从长计议!

“另外.......”玛尔兰搅动汤勺的动作顿了顿,“这幅画是达索汉大人授意我送来的,近日偶然发现它藏在另一幅画之下。”

“还有一事,血色十字军刚与银色黎明签署了合作协议,我签字的——是以血色十字军新任大将军的身份。”

“什么?”弗丁手中的木勺“当啷”坠入沸腾的大锅,“现任大将军不是坐镇血色领地的阿比迪斯吗?”

“消息挺灵通啊,银色黎明还定期给你报告新闻吧?”玛尔兰暗暗想着,随后轻描淡写地解释道:“是新任命的,如今有两位大将军。”

弗丁大为不满:“圣光在上,达索汉怎么能把高阶官位当萝卜一样随意封出去?”

玛尔兰当作没听到,低头喝汤,舌尖尝到蛆肉混着萝卜的奇特口感——穿越前曾听说蛆富含蛋白质,如今煮烂了,倒也能咽下去。

晚餐结束后,玛尔兰忽然起身:“跟我走吧,去见你的儿子。”

弗丁浑身一震:“不可能!壁炉谷被伊森利恩那老顽固掌控,他绝不会允许泰兰与我这个‘叛徒’父亲相见!”

玛尔兰已翻身上马,夜风吹得披风呼呼作响:“我有办法,想来就跟上,记得伪装——别暴露身份。”

两人连夜跨越索多里尔河,穿越狭长的山谷,终于抵达西瘟疫之地的血色要塞——壁炉谷。

城门前,脸色铁青、充满怒气的伊森利恩,愁眉苦脸、眼神躲闪的泰兰,以及玛尔兰的伙伴和亲信愤怒者玛塔乌斯等人已在等候。

弗丁伪装成亲兵紧随玛尔兰身侧,望见儿子的瞬间,攥紧缰绳的手剧烈颤抖,眼底翻涌的激动和痛楚几乎要冲破伪装。

玛尔兰则神情冷峻,当场颁布了坐镇壁炉谷的第一道命令:“管理层即刻开会,汇报当前进度并部署下一步计划。其余人等,各回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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