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会议结束后,提瑞斯法林地的血色十字军遵照部署开始战略收缩,兵力尽数汇聚至索利丹农场与血色修道院。
过了几日,玛尔兰以巡视之名,率领雷诺、怀特迈恩、奥法师杜安及精锐小队前往索利丹农场——她真正的目标,是藏在农场附近的那处神器埋藏地。
雷诺与怀特迈恩并辔而行,马蹄踏碎晨露,低声交谈中不时传来轻笑。玛尔兰回头望着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心底泛起暖意,故意扬声调侃:“真是抱歉,竟让你们陪我‘度蜜月’了。”
怀特迈恩脸上染上一抹红晕,雷诺则豪爽地策马向前,威武的盔甲在云层散射的晨光下泛着微光:“能为大将军效力,是我们的荣幸。”
寒暄几句后,玛尔兰看似随意地开口:“大教堂那具亡灵的底细,查清楚了吗?”
雷诺的脸色瞬间不自然起来:“已查明是近期潜入的亡灵,藏身于密室......让大将军受惊了。”
“哦?”玛尔兰故意将眉头一皱,“可那密室的机关,似乎只能从外部开启呢。”
话音未落,雷诺的脸色骤然煞白,握缰绳的手不禁有点颤抖。玛尔兰看着他慌乱又强自镇定的模样,忽而轻笑出声——有些事无需点破,却足以让对方明白她的态度。
“没事,我又不在乎!”玛尔兰表情变得严肃,“过去的一切都让它过去吧,过去的羞愧也好,悔恨也好,就让他永远埋藏在心,让它化作你对圣光的信仰,化作你为世界而战的力量。”
雷诺猛地抬头,与她目光相撞。那一瞬间,他仿佛从玛尔兰的眼神里读懂了更深层的意味。
又走了许久,雷诺策马凑近,试图打破微妙的沉默:“大将军阁下,为何不走山路,这样绕个大圈子,离亡灵的老巢太近了。”
玛尔兰此刻正伫立在一处悬崖边缘,遥看亡灵壁垒方向,战线又重新逼近了那里:“提瑞斯法的亡灵恐怕都在那扎堆,自然无暇顾及别的地方。”
她转身拂开被山风吹乱的发丝,继续走着:“前几日前线据点将士回撤时,不也没怎么遭到亡灵的袭扰。力量有限,做事情必须分清主次,希尔瓦娜斯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下山后,玛尔兰一行避开开阔大路,悄然转入地势低缓的丘陵地带,朝西北方向迂回行进。当暮色如淡墨洇染天际时,她骑在马上,目光掠过远处游荡的黑暗犬与夜行蝙蝠,嗅着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腐臭——这是提瑞斯法林地特有的死亡气息。
前方是澈水湖泛着冷光的湖面,队伍需沿西南岸绕行,小心翼翼避开亡灵集聚的布瑞尔镇。再往西,途经形似爱心的静水池,在三岔路口转向西北,便能抵达索利丹农场。而那个三岔路口往西延伸的方向,穿过亡灵重兵把守的防线,正是游戏中被遗忘者亡灵的新手村——丧钟镇。
最后,当布瑞尔镇错落的建筑剪影出现在薄雾尽头,玛尔兰抬手示意队伍放缓脚步。众人依托一片稀疏的枯树林隐蔽身形,马蹄踩在腐叶上几乎没发出声响。四周寂静得令人窒息,唯有北方树林深处传来腐皮豺狼人的哀号。
当队伍潜行至布瑞尔镇边缘,一声人类的哀号撕破死寂。怀特迈恩突然抓住玛尔兰的手臂:“玛尔兰,看那边!”暮色中,北部镇口的一处房屋前,一具囚笼正被拖入门内,笼中女子的哭喊声里带着令人心碎的绝望。
而这处房屋,屋檐下晾晒的奇异草药,透过窗户隐隐约约看到的炼金器具。玛尔兰在瞧见的瞬间,立刻唤醒了记忆:布瑞尔的炼金房,还有“新的瘟疫”。在游戏剧情中,跨越数个版本,历经无数个任务,被遗忘者亡灵们研发成功的新式瘟疫武器——可以同时消灭生者和天灾军团的瘟疫。
“那些怪物准备把活人变成亡灵吗?”怀特迈恩咬牙切齿。
“恐怕比变成亡灵都要可怕!”玛尔兰观察到原本巡逻的亡灵卫兵踪影全无,立刻示意队伍转向镇北树林。
“雷诺,怀特迈恩,你们跟着我,其他人在树林里待命!”玛尔兰下了马,三人如鬼魅般逼近炼金房。
推开斑驳的木门,浓烈的药水味扑面而来,里面比想象得大多了。药剂师乔汉对着试验台头也不抬:“新的草药给我堆外面去,里面.....”话音戛然而止,玛尔兰的剑已精准斩断他的双臂。雷诺顺势压上,膝盖顶住对方后背,将他的头颅狠狠拉起。
“人在哪?不然我让你再死一回!”玛尔兰的剑尖抵住乔汉溃烂的鼻尖.
“别杀我!别杀我!”乔汉浑身哆嗦,“地下室,出入口在炼金架后面!”
“关于新的瘟疫,你知道多少?”玛尔兰示意怀特迈恩搜索房间,继续逼问。
“什么新瘟疫?我只是负责调配溶剂......”乔汉惊讶地回答。
玛尔兰看着他恐惧的眼神,顿时想起,新的瘟疫只不过是玩家站在上帝视角的概念。在研发过程,每个人只负责自己的一小段,有的只是采集各种药草,有的熔炼出奇奇怪怪的溶液,有的进行各种惨无人道的实验,除了计划顶端的少数人物,无人知道全貌。
“没用了!”玛尔兰摆摆手,雷诺立刻把乔汉的脑袋砸成糨糊。最后的一刻,他还在不断求饶,玛尔兰不禁冷笑,何必珍惜自己已经不存在的生命呢?
地下室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三人一连干掉了好几个药剂师学徒。往里走,到处是被肢解的活人,残存的面孔还留着扭曲的恐惧;被灌下毒药,扭曲变异、完全看不出人形的怪物;还有一半亡灵一半活人的恶心尸体。
三人踩着满地的血迹和腐液继续前行,心情如灌铅般沉重。忽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你们是爸爸妈妈的朋友吗?”
阴影中,铁笼里站着个瘦小的人类女孩,破破烂烂的裙角沾着血污,却掩不住大眼睛里跳动的微光。
“你是谁?你爸爸妈妈呢?”玛尔兰生出警惕,站在囚笼外问道。
“我叫美琳达!”小女孩说道,“我爸爸妈妈在那边呢!”
玛尔兰顺着小女孩指的方向,一具食尸鬼和一具僵尸倒在一个更大的囚笼里。
“你们来了几天了?”玛尔兰追问。
“爸爸妈妈和我是几天前来的.....”美琳达掰着手指数了数,“七天吧,因为小丑一天就给我吃一顿饭,我吃过七顿!”
“你们怎么来的?”玛尔兰对着小女孩施展了圣光术和净化术,然后把她抱出了囚笼。
“被小丑送来的啊!”美琳达天真地说,“爸爸妈妈说这些怪物都是小丑扮的,让我不要害怕,这里是马戏团,有魔术师会变戏法!”
“爸爸妈妈说他们会先变戏法,然后我也会变,变完就不疼了,最后我和爸爸妈妈会在天堂团聚!”
“姐姐,你知道天堂是怎么样的吗?”美琳达窝在玛尔兰的怀抱中,“是不是真的可以见到爸爸妈妈,还有好多面包吃?”
玛尔兰喉间哽咽,抱紧美琳达,低头轻吻女孩发顶:“天堂很美,但你要好好长大才能去。现在......姐姐带你去找更美味的面包!”
安抚好美琳达后,玛尔兰环顾四周:“这边只有你一个吗?”
“还有奥洛克和翠翠,他们刚才躲在柜子里了!”美琳达指着墙角一个刚冷不丁晃了一下的大柜子。
雷诺和怀特迈恩做好戒备,一脚踹开柜子,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滚了出来。“可恶的怪物!”雷诺高高举起了战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