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凌风拎着唐九一的无头尸身,在月色下稍作踌躇。
本想折返那艘黑色大船赔个不是,可低头看看手中这血淋淋的“证物”,怕是解释起来又要费一番口舌。
“那银袍女子身份怕是不简单...”他暗自嘀咕,转念又想,“不过离阳城里达官显贵多如牛毛,未必还能再碰上。”
更重要的是,苏翎那边情况未明。
念及此处,卫凌风只得“畏罪潜逃”,绕道往三川码头赶去。
不过还别说,刚刚那一脚的感觉还真是有点奇妙。
柔软有余,弹性十足,好像踩在了两颗续满了棉花的小西瓜上。
而此时的三川码头,苏翎早已将唐九一的大半手下缉拿归案。
天刑司堂主夜游,也已经带着多名天刑司旗主和影卫支援了过来。
夜游本就身形瘦削如竹,面色惨白似纸,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在月色下活像个游魂野鬼
可此刻站在码头,他却觉得卫凌风才是真正的“鬼”——这杀人手段也太利索了!
很快就有天刑司影卫认出了地上被斩为两段的尸首:
“大人!这是‘血影刀’赫连峰!就是那个闯入黑狱杀死重犯的赫连峰啊!”
天刑司两大旗主带人追捕多日未果的逃犯,竟在此伏诛。
夜游蹲下身,苍白的手指轻触那整齐的切口:
“苏丫头,这是卫凌风的手笔?”
苏翎想着帮卫凌风掩饰一下七劫七杀,点头解释道:
“是卫大人干的,不过此贼凶狠异常,卫大人也是历经苦战才将其斩杀。”
夜游有些无语吐槽道:
“你们管两刀就宰了,叫经过一番苦战啊?”
“......”
此言一出,在场天刑司众人无不倒吸凉气。
两刀就结果了当世六品刀客......
尤其是赶来的“铁山旗”旗主铁战,想起自己昨天还想和其生死相拼,此时不由得感觉背脊都有些发凉。
若真逼急了那小子,地上这具残尸怕就是自己的下场。
苏翎见夜游神色微妙,生怕他怪罪卫凌风出手狠辣,连忙摆手解释:
“呃,当时情况紧急,卫大人也想活捉来着,可惜贼人过于狠辣,所以才不得已已痛下杀手,实际卫大人办案方式还是比较柔和的。”
妖翎趁机吐槽:你说柔和是指他带你去青楼,以及趴在你身上教你叫床吗?
话音未落,忽见一道身影踏月而归——卫凌风左手拎着具无头尸身,右手抓着颗血淋淋的首级落在众人面前。
看着身首异处的另一匪首,夜游扶额失笑道:
“苏丫头,这就是你说的办案柔和?”
卫凌风将尸首扔在地上,在河边儿洗了洗手道:
“夜大人,这个可不是我杀的,追到时已遭灭口,看这轻功路数,应该就是‘花间客’的匪首了。”
“行啊凌风!‘花间客’‘血影刀’,这才过去一天,连破两门大案!”
铁战旗主突然从审讯中抬头,粗犷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禀大人,还不止!这些喽啰供认,唐九一正是前些日子的名贵药材劫案主谋,还参与了弓弩走私!”
四周顿时一片哗然。
“好家伙!一日破四案!”
“这他娘的是办案还是割韭菜?”
“难怪苏姑娘慧眼如炬,跟了这么位上司!”
这倒是让卫凌风也有些吃惊,摊手道:
“属下当真只是追捕这采花贼,其他案子纯属巧合。”
“管他巧合还是本事,你可是我天刑司的福星!“夜游苍白的面容难得露出笑意,“这两日督主就要回京,本座定要亲自为你请功!来人,把犯人和尸首都带回去!走吧凌风,审审他们究竟涉案多少,留下一队人把现场再搜查一遍!”
“是!”众影卫齐声应道。
谁知卫凌风闻言却是摆手道:
“夜大人,审讯之事就劳烦诸位同僚了。今日连番恶战,属下实在力竭。”
“看你气色红润,可不像是力竭的模样。”
见瞒不过去,卫凌风改口笑道:
“属下是怕同僚们说我独揽功劳。这些案子谁审出来都算一份,我这两天实在是太累了,得和苏翎去休息休息。”
说着还不忘伸手搂住了苏翎的细腰。
夜游心说你们是去休息还是去羞羞啊?
不过这番话确实说得众人心头一热——这可都是白送的功劳啊!
虽然看着卫凌风搂住苏翎的细腰依旧眼红,但此刻那点嫉妒早被感激冲淡了大半,恨不得马上回去让这些贼人把上辈子随地吐痰的罪过都交代清楚。
夜游沉吟片刻,终于点头:
“行吧,那我们先回去审着,你也回去好好休息。”说着压低声音来到切近补充道:
“不过有件事你得应我——待督主回京,必须入我夜游堂!放心,跟着老哥我,绝不会亏待了你。”
待天刑司大队人马离去,三川码头上只剩金枪门众人。
胖门主胡金山这才缓过劲来,拖着受伤的身子,上前深深一揖:
“卫大人救命之恩,胡某没齿难忘!”
卫凌风并没有坦露红尘道的身份,毕竟公是公私是私。
“胡门主不必客气,三川码头既然是你的地盘,你就好好照看!”
“多谢卫大人,等明天我这边处理完一些私事,一定登门拜谢救命大恩!”
卫凌风心说没事,给你处理私事的人应该还是我。
终于清静下来,卫凌风与苏翎取了乌篷船中的衣物匆匆离去。
确认无人尾随,卫凌风才挑眉问道:
“怎么样?收获如何?”
苏翎很不吃亏反问道:
“先说你那边。”
卫凌风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道:
“就剩这些了,重要物件想必已被凶手取走,你这边呢,有发现龙鳞吗?”
苏翎从怀中掏出一张绿色布帛道:
“没有龙鳞,只有这个。”
卫凌风扫了眼布帛抬眸一笑:
“你见过真正的龙鳞?”
“当然没有!”苏翎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你怎么知道这块布不是龙鳞?”
“我......我在夜大人来之前就已经审过那几人了,他们当时在船边确实听到了里面说龙鳞拿不过来了,只能用龙鳞上的图来交差,这个应该就是龙鳞上用来练功的经络图!”
卫凌风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实是练功的经络图,只不过只画了一根经脉。
“行吧,我先练来试试!等我练会了教你!”
苏翎闻言顿时急了:
“喂喂喂!你不是想独吞吧?干嘛不让我一起练?”
卫凌风抬手轻敲了下苏翎的小脑袋道:
“你当这是什么烂大街的养肾双修功法啊!没有口诀,没有心法,只有一根经脉图,这练起来走火入魔的概率极大,而且谁知道宫里那帮人给的是真是假?把你练坏了怎么办?”
苏翎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确实是自己小人之心了,赶忙担忧劝导道:
“那你也先不要练了!风险太高!”
“哈,没事的,我从小走火入魔的次数我自己都快记不清了。”
“???”
......
夜游率领多位旗主影卫将“花间客”剩余团伙带回审讯,却发现天刑司里里外外灯火通明。
刚踏入正堂,便撞见一名头发花白的中年女人正在厉声训斥值守侍卫。
“废物!连警戒都做不好!”
那女子身形瘦削却挺拔,看起来四十多岁,正是督主座下六大堂主之一的“疾如风”。
“嘶!风堂主!这是督主大人回来了?”
中年女人眉头紧锁点头道:
“督主大人正在休息,回来的路上被个不知死活的贼人给伤到了。”
“什么?!竟有如此大胆的歹人?!”
“是啊!我们没抓住让他给跑了,督主还为此大发雷霆呢,让我抓他非宰了这小子!”
夜游闻言笑着安慰道:
“无妨,我夜游堂正好得了一员福将也要介绍给督主,肯定能将伤了督主的歹人捉拿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