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头挥下,泥土翻起湿润的腥气,混杂着杂草根系的纤维碎末。
陈默弓着背,汗水顺着额角滑进衣领,在粗布褂子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身旁的知青点长李建国拄着锄头歇气,目光时不时瞟向陈默,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有同情,有好奇,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审视。
“陈默,”李建国压低声音,
“早上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别往心里去。林岚她们……唉,也算自作自受。”
陈默直起腰,用袖子擦了把脸,露出一抹淡笑:
“点长,我没事.......我是单纯的受害者,没道理被人陷害了,自己还有心理负担的,
再说大队的村干部们也已经为我主持公道了。”
然后陈默刻意将话题引向农活,不想在旧事上多纠缠。
他心里清楚,自己虽洗清了冤屈,但“被下药算计”这事终究不光彩,更何况还牵扯出知青内部的龌龊。
村民们看他的眼神多了些怜悯,仿佛他是个被毒蛇盯上的倒霉蛋,而其他的一些知青们则生怕沾上麻烦,纷纷与他保持距离。
“没事就好,”
李建国点点头,又叹道,“这皇岗大队,人多眼杂,以后做事还是小心点。”
他顿了顿,似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扛起锄头继续干活。
陈默没再说话,重新弯下腰。但他的心思早已不在这片水田里。
脑海中,那个灰蒙蒙的空间如同磁石般吸引着他。茅草屋、小院、那几株嫩绿的小草……一切都那么真实。
他尝试着在劳作间隙集中精神,指尖触碰到泥土的瞬间,意识轻轻一沉——
熟悉的灰蒙蒙空间再次展开。茅草屋依旧破败,院中的小草似乎比之前更绿了些,叶片上甚至凝着一滴晶莹的露珠。
陈默走到小草旁,蹲下身仔细观察。这草他不认识,叶片纤细,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绝非普通杂草。
“这是什么?”他喃喃自语,尝试着用意念触碰。指尖刚一接触草叶上的露珠,一股微弱的暖流顺着指尖涌入体内,疲惫感竟稍稍缓解了些。
“难道……这草上的露珠有提神的作用?”
陈默心中一动。他想起空间里那片可种植的院子,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中成型。
他环顾四周,空间依旧封闭,除了茅草屋和院子,再无其他,升级的提示如同虚设,没有任何线索,但是既然空间能种植,那就应该能养殖,
“总得试试。”陈默深吸一口气,退出空间。
他环顾四周,见其他知青都埋头干活,没人注意他,于是一个人走到离人远一点的田坎上,手拿着锄头,一个念头把锄头送进空间里。
陈默意识再次沉入空间,意念一动,用意识操控锄头,在院子里面的空地上挖起了坑来。
意识操作就是省力,没多大功夫空间院子里的坑越来越大,直到挖出了一个10平米大小,1.5米深的小鱼塘之后,
陈默才从田坎上站起来,继续来到水田里除起草来。
南方的水田种的比北方早,现在是五月中旬,皇岗村的水田早就已经插完秧,现在水田里还有脚脖子深的水,没到晒田的阶段,
所以这段时间,皇岗大队的农活并没有多少,大家除了照顾一下自己家里的自由地,每天就是上工去地里除除草,
南方的田里物产丰富,鳝鱼、泥鳅、鲫鱼、小龙虾、罗非鱼不少,偶尔还能抓到甲鱼。
陈默的身体强壮,干活有力气,速度也快,没多久就把自己的任务田里的草除完,
接着陈默开始从水田旁的水沟里,往自己空间的小鱼塘里吸水。
好一会之后,陈默空间里的鱼塘放满水之后,陈默开始在田里抓起了鳝鱼、泥鳅和小龙虾等水产起来。
皇岗大队这里不少人是直接赤脚下田的,而陈默来到皇岗村之后,天气再热,每天都是穿着长筒套鞋下田,
因为陈默害怕吸血蚂蝗,刚来皇岗村下田的时候,每次出来,脚上都挂着好些条蚂蝗,那时候把陈默人都吓傻了,再也不敢赤脚下田了。
上午的日头也非常毒辣,田间地头干活的人,都被太阳晒的秧秧的,没力气说话,静得只剩下虫鸣和锄头挖地的声音。
陈默在田里摸鱼,干得格外卖力,汗水流得越多,时不时喝一滴空间里的露水,也越能体会到空间那丝暖流的珍贵。
他时不时借擦汗的功夫沉入空间,看着小鱼塘里的泥鳅,鳝鱼,鲫鱼,小龙虾越来越多,心里变的越来越好。
“陈默,歇会儿吧,看你脸都晒红了。”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身旁响起。陈默抬头,见是同屋的知青赵磊,手里捧着一个豁了口的搪瓷缸,里面装着晾温的凉白开。
赵磊是羊城里来的学生,性格内向,平时跟陈默关系还算融洽。
昨天的事他虽没参与,但也看在眼里,今天见陈默被孤立,终究忍不住递过水杯。
“谢了。”
陈默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大半。凉水下肚,燥热稍减。
赵磊搓着手,低声道:
“陈默哥,昨天……我其实看到王芳她们往你酒里倒东西了,就是没看清是什么……”
陈默握着水杯的手一顿,抬眼看他:
“你当时怎么不说?”
赵磊脸色一白,慌忙摆手:
“我……我不敢啊!王芳她们人多,又跟林岚走得近,我要是说了,她们还不把我生吞活剥了?”
他眼里满是恐惧,“再说,我也不确定……”
陈默沉默了。他理解赵磊的懦弱,在这个年代,知青点就是个小江湖,得罪了抱团的人,日子会很难过。
他拍了拍赵磊的肩膀:
“没事,都过去了。以后……自己小心点。”
赵磊感激地点点头,又犹豫道:
“陈默哥,我听说……大队长他们没把林岚的事报给公社,就私下处理了,这样……会不会留下后患?”
“后患?”
陈默冷笑一声,
“她们现在在牛棚和鱼塘里,比下地干活苦十倍,能不能熬过两年都难说,还能有什么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