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破釜沉舟,炮指苍穹!**“呜——呜——呜——!”低沉如滚雷的号角声连成一片,震得城墙上残存的积雪簌簌落下。地平线上,黑色的骑潮如同吞噬一切的巨浪,裹挟着烟尘滚滚而来!刀矛如林,反射着冬日惨淡的寒光。巨大的简易云梯被健壮的驮马拖拽着,粗壮的撞木在数十名壮汉肩头晃动——蒙古主力,终于亮出了攻城獠牙!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每一个守军的心头。刚刚在林烽指挥下建立起的微弱秩序,在这钢铁洪流面前,脆弱得如同薄冰。“完了…全完了…”一个年轻民壮瘫软在地,裤裆一片湿濡。“长生天啊!黑水堡今日要化为齑粉了!”老军户们面如死灰,握着武器的手不住颤抖。连林振威这位见惯了厮杀的老百户,此刻也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看着那无边无际的敌骑,一股无力感席卷全身。“都给我闭嘴!”林烽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他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肩膀钻心的疼痛,一把推开搀扶他的苏宛儿,踉跄几步冲到城墙最高处,指着堡内空地那两门被遗忘的“老古董”,声嘶力竭:“想活命?就听我的!把那两门**虎蹲炮**给我拖上来!立刻!马上!所有人!能动弹的都去!”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瞬间压倒了恐慌!士兵们茫然地看着他,又看看那两门蒙尘的、炮口比碗口大不了多少的笨重铁疙瘩——这玩意儿?能对付城下这成千上万的鞑子?“听他的!”林振威猛地一咬牙,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儿子,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都去!搬炮!违令者斩!”老百户的积威在此刻爆发,士兵们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冲下城墙。林烽一把抓住父亲的手臂,语速快如爆豆:“爹!你带人守城!用刚才的轮射法,给我拖住攀城的鞑子!绝不能让他们上来!宛儿!”他转头看向脸色惨白却强自镇定的妻子,“带上所有能找到的女人和孩子!去!刮茅厕墙根!刮锅底灰!烧木炭!把所有能找到的硝土、硫磺、木炭,按我之前教你的法子,提纯!混合!越多越好!快!”苏宛儿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转身提起裙摆就跑,清脆却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在城下响起:“姐妹们!跟我来!想活命就动起来!”林烽则带着几个还算镇定的军户,扑向被拖上城墙的两门虎蹲炮。他飞快地检查着:炮身沉重,铸造粗糙,炮膛内壁布满麻点,典型的明初粗劣产品。最致命的是,旁边堆着的炮弹,全是实心的生铁疙瘩!这种炮弹对付密集步兵方阵或许有点用,但对高速机动的骑兵?命中率感人,杀伤效率更是低下!“砸!把这些铁疙瘩都给我砸碎!砸成黄豆大小的铁砂!”林烽抄起一把铁锤,狠狠砸向一颗实心炮弹!火星四溅!“少爷?这…这可是炮弹啊!”军户惊呆了。“照做!不想死就快砸!”林烽咆哮着,手中铁锤毫不停歇。他需要的是**霰弹**!覆盖性的面杀伤!时间紧迫,只能土法上马!同时,他抓起一块硫磺矿石,用匕首飞快地刮下粉末。又抓起一把刚送上来的、苏宛儿带人赶制出的、还带着余温的颗粒黑火药。“不够!纯度还是不够!威力不够!”他心中焦灼。目光扫过城墙角落堆积的守城物资——几桶用来烧敌的**火油(猛火油)**!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瞬间成型!“你!去把火油桶搬一桶过来!”林烽命令一个军户。他则将颗粒火药、硫磺粉、砸碎的铁砂(充当预制破片),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混合在一起,再小心地掺入少量火油!火油粘稠,能将这些致命的混合物暂时粘合塑形,更重要的是——它能提供**剧烈的爆燃效果**!“少爷!鞑子开始冲了!”城墙上传来凄厉的嘶喊!林烽猛抬头!只见蒙古主力骑兵已如离弦之箭,在震天的喊杀声中,朝着黑水堡发起了决死冲锋!马蹄声汇聚成毁灭的雷鸣,大地疯狂颤抖!前锋的游骑已冲到百步之内,箭雨如同飞蝗般泼洒上城头!抬着云梯和撞木的步卒,在骑兵的掩护下,如同潮水般涌向城墙!林振威带着残存的士兵,在箭雨中浴血奋战,拼命将石块滚木砸下,用简陋的轮射法试图阻挡攀爬的敌人。伤亡在急剧增加,防线摇摇欲坠!“快!装填!”林烽双眼赤红,如同赌上一切的赌徒!他亲手将混合了火油的致命“**超级霰弹混合药包**”(外面用厚麻布紧紧包裹),塞进虎蹲炮那粗短的炮膛!再用木杵狠狠捣实!另一门炮也由他指导的军户如法炮制!“调整炮口!仰角调低!平射!”林烽嘶吼着,和军户一起奋力转动沉重的炮身。虎蹲炮炮管短,射程近,但正适合对付冲到墙根的密集敌军!炮口直指城墙下那如同蚂蚁般涌来的抬梯步卒和掩护骑兵!“点火!!”林烽用尽全身力气咆哮!嗤嗤嗤——两根烧红的铁钎,几乎同时捅进了虎蹲炮的火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下一秒——“轰!!!!!!”“轰!!!!!!”两声远比燧发枪恐怖百倍、如同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猛然在黑水堡的城墙上炸开!肉眼可见的狂暴气浪裹挟着浓密到极致的黑烟,瞬间吞噬了两门炮位!整个城墙都仿佛在剧烈摇晃!靠得最近的几个军户被震得耳鼻流血,踉跄摔倒!而炮口所指的方向,则是真正的人间炼狱!混合了高能颗粒火药、硫磺、铁砂、粘稠火油的“超级霰弹包”,在炮膛内被瞬间点燃引爆!爆燃的火油赋予了它恐怖的二次燃烧和粘附效果!无数滚烫的、高速旋转的铁砂碎屑,如同来自地狱的金属风暴,以扇面横扫而出!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蒙古步卒和战马,首当其冲!噗噗噗噗噗——!密集如雨的入肉声瞬间响起!冲锋的骑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布满利刃的墙壁!人身上爆开无数细密的血洞,马匹的肌肉和内脏被轻易撕裂!滚烫的铁砂带着火油,瞬间引燃了他们的皮袄和毛发!“啊——!”“希律律——!”凄厉到非人的惨嚎和战马的悲鸣瞬间盖过了冲锋的号角!冲在最前端的蒙古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残肢断臂混合着燃烧的躯体和内脏碎片,在恐怖的冲击波和气浪中四处抛飞!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浓烈的焦糊味、血腥味和硫磺的恶臭!这还没完!粘稠燃烧的火油四处飞溅,沾到后续士兵身上,立刻燃起无法扑灭的火焰!被点燃的人形火炬惨叫着乱窜,又将混乱和恐惧带给了更多的同伴!仅仅两炮!城墙下百步之内,瞬间清空!留下一个半径数十步、遍布燃烧残骸、尸体和哀嚎伤兵的死亡地带!冲锋的蒙古浪潮,如同撞上了礁石,硬生生被遏制!后续的骑兵惊恐地勒住战马,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茫然!城墙上,死寂一片。所有守军,包括林振威,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城下那恐怖的景象,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他们看看那两门还在冒着滚滚浓烟、炮口通红的虎蹲炮,再看看那个扶着炮架、剧烈喘息、脸色苍白如纸却眼神依旧如冰的青年,如同看着一尊降世的魔神!“神…神威天炮?!”一个老军户噗通跪倒在地。“赢了…我们赢了?”有人喃喃自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林烽却丝毫不敢放松!巨大的后坐力几乎震散了他本就虚弱的骨架,肩膀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麻布衣服。他强忍着眩晕,嘶声吼道:“愣着干什么!清膛!降温!装填!鞑子还没退!”他抓起旁边一个军户的水囊,将里面冰冷刺骨的水狠狠浇在滚烫的炮管上!“滋啦!”一声,白汽蒸腾!另一门炮也如法炮制。没有时间等自然冷却了,只能强行物理降温!炮管在冷热急剧交替下发出痛苦的呻吟,随时可能炸膛!幸存的军户们被林烽的怒吼惊醒,看着城下暂时被震慑住的敌军,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随之而来的勇气猛地爆发出来!“清膛!快!”“水!拿水来!”“药包!铁砂!快!”这一次,不用林烽再事无巨细地指挥,幸存的士兵爆发出了惊人的效率!有人用沾水的长杆裹着破布,疯狂地捅进炮膛清理残渣;有人将新的“超级霰弹包”和捣棒递上;有人将冰冷的水一瓢瓢泼在炮身上!一条简陋却高效的装填流水线,在血与火的洗礼中自发形成!林烽亲自校正炮口,这一次,指向了远处那杆高高飘扬的、代表着蒙古指挥官身份的苏鲁锭长矛(大纛)!擒贼先擒王!“点火——!”“轰!!!”“轰!!!”第二轮金属风暴,裹挟着守军绝境反击的怒火,再次咆哮着扑向惊魂未定的蒙古大军!目标直指中军!虽然距离稍远,覆盖杀伤效果不如第一轮,但那恐怖的巨响、弥漫的硝烟、飞溅的火焰和死亡铁雨,彻底摧毁了蒙古人的战斗意志!尤其是那杆象征着荣耀和指挥权的苏鲁锭长矛,在纷飞的铁砂和火焰中剧烈晃动,虽然没有倒下,却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蒙古骑兵肝胆俱裂!“魔鬼!明人有魔鬼助阵!”“长生天发怒了!快走啊!”恐惧如同瘟疫般在蒙古军中疯狂蔓延!无论军官如何呵斥、甚至挥刀砍杀溃兵,都无法阻止崩溃的发生!刚刚还气势如虹的钢铁洪流,在短短两轮炮击后,竟如退潮般开始溃散!丢下云梯、撞木和满地哀嚎的同袍,向着来时的方向狼狈奔逃!城墙上,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带着哭腔的狂吼!“退了!鞑子退了!”“我们赢了!黑水堡守住了!”“少…少爷万岁!神炮万岁!”幸存的士兵们丢下武器,相拥而泣,劫后余生的狂喜淹没了他们。林振威拄着刀,看着城下溃败的敌军,再看看那两门还在冒着青烟、炮管扭曲变形(强行降温的后果)的虎蹲炮,最后目光落在那个扶着滚烫炮管、摇摇欲坠却依旧挺直脊梁的儿子身上,老泪纵横。他猛地单膝跪地,抱拳嘶吼:“吾儿…神威!”苏宛儿冲上城头,不顾一切地扑到林烽身边,用颤抖的手死死按住他肩膀上再次崩裂、血流如注的伤口,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林烽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剧烈的疼痛和脱力感瞬间将他淹没。眼前阵阵发黑,他靠着冰冷的炮身缓缓滑坐在地。看着城下狼藉的战场和溃逃的敌骑,感受着周围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敬畏的目光,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苍白而疲惫的笑容。赢了…暂时。但危机远未解除。这两门虎蹲炮,炮管已经濒临报废。颗粒火药几乎耗尽。铁砂来源断绝。士兵伤亡惨重。而蒙古人吃了如此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欢呼的人群,投向堡内。一个更庞大、更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疯狂滋生——**必须建立自己的军工体系!必须获得稳定的硝石、硫磺、铁料来源!必须造出更可靠、射速更快、威力更大的火器!**黑水堡,只是起点。这大明的烽烟,正因他这只来自未来的蝴蝶,而悄然改变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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