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铭不经意的抬头间,也看到了田勇几人走来。
心中一紧,暗想难道自己吃赤虎胆的事情被他知晓了?
一旁坐着的陈宇也已经发现了不对,站起身来,一张清秀爱笑的脸变得冷峻起来。
在田勇走过来后,挡在了楚铭身前,“田勇,你要干什么?”
“这儿没你事,滚开!”田勇捏紧拳头,强压怒火地吼道。
陈宇淡然说道:“小铭是你的主家,王三爷也叮嘱过你要好好报答恩情。
王家一向以道义为先,你虽是亲传弟子,地位在我之上。
但要是败坏了王家的门规,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黑牛瞪着牛眼,指着楚铭说道:“这小子吃了答应要给俺勇哥的赤虎胆,你说他该不该死?”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都有些震惊。
田勇提前要了楚家那颗赤虎胆的事情,许多人都知晓了。
这东西对田勇有多重要不言而喻,没想到这楚秀才居然敢不遵守约定。
陈宇也暗暗有些意外,虽然说他已经知晓了是田勇毁约在先,但楚铭吃赤虎胆这事也实在太不理智。
现在王三爷不在,王家的那些大人物也都忙于团练之事,或是闭关修炼,或是暗中走访了解山贼情报。
田勇前程被断,恼羞成怒,恐怕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倚靠着椅背的楚铭露出不屑的冷笑,缓缓起身,“我吃我自家的东西,有什么不妥吗?”
事情既然已经败露,那就没办法了。
不过好在这里人多,还有许多王家的人。
要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事情讲清楚,田勇顾忌王家的规矩,反倒不敢对他下毒手了。
他站起来面对田勇,说道:“我确实是和王三爷约定好,两年后等我表妹病好,把东西卖给你。
不过也是你先毁约,现在就要我把东西拿出来,给我换取免于团练的门路。
还说当初不过是口头约定而已,做不得数。
既如此,那东西该怎么用自然是我随意处置。
怎么,王家亲传弟子连别人吃自家东西都要管?”
陈宇死死盯着田勇,但凡他想动手便第一时间制止。
而一旁的刀疤马脸男齐大林一改之前那副和善之色,冷声道:“我说楚秀才,你也是太不识抬举了。
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本来东西要是给阿勇,他还能念在你家的恩情上日后对你照顾一二。
这下好了,以后怕是要成仇人了。”
楚铭低头一笑,“这田勇本身也就没顾念我们家的恩情。
十几年的栽培养育之恩,和年幼时对他家的活命之恩,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雇佣关系。
还说是我家看中他的武道天赋,高攀了他,只愿继续干一年护院偿还恩情。
后来资质不足便怪到了我家头上,怪我爹在他小时候没给他花一千两银子买药养身,耽误了他。
要入住我家正房,行僭越之举,得亏王三爷及时教训了他一顿。
但本性难改,现在又是因为团练之事趁人之危,不顾我表妹的病情,强行索要赤虎胆,找了一群人上门来威逼利诱。
这等忘恩负义之人还奢求他日后照顾一二?
不杀人灭口,以掩盖他这下作之举就谢天谢地了。”
众人对于田勇和楚家的事情也有所耳闻,现在听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也知晓了这事到底是谁对谁错。
不过忌惮田勇的身份,倒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田勇板着一张脸怒道:“楚铭,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你楚家不过是假仁假义,收买人心而已。
说是对我像半个儿子一样好,那西厢房空了多年怎么不给我住?
那灵药如果是你练武要用,你爹能舍不得给你买吗?
我田勇是看不惯你们假仁假义,却还要偿还你家恩情,心里憋屈。”
“呵呵,你还真有脸说。”
楚铭嘴角冷笑,道:“我家给你父子饭吃,让你全家活命的时候,你没看出假仁假义。
资助你练武,每年交三十两银子的武人税,你没看出假仁假义。
每天大鱼大肉地给你吃喝,让你他妈吃得比牛都壮,你没看出来假仁假义。
偏偏一朝家道中落之后,你看出假仁假义了?
你真是会把握时机啊,再晚点看出来可真要给我家做牛做马地报答恩情了。”
此时围观的人中有人不禁失笑。
田勇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找补道:“那是因为我爹管教我,让我留在楚家报恩。”
“呵。”楚铭笑道:“你爹三年前就走了,你大可那个时候离开自力更生,日后报恩。
怎么偏偏等我家落魄之后,你觉醒炁感得势之时,才想着该和我家划清界限,表明只是雇佣关系?”
田勇无力反驳,他虽然憎恶楚家,但确实是当时翅膀不够硬,又想继续练武,没能耐离开。
楚铭又言道:“我爹给你吃穿用度,花在你身上的钱比我都多,这还不够半个儿子的待遇?
你却贪心不足,还想着入住我家西厢房,真是一点都不见外?
以后家产是不是还要给你分一半?死后要不要埋进我楚家祖坟?
不给你买药你便怨恨至今,你当时是练武练出什么本事了?有什么脸要我爹花一千两银子给你买药?
还要和我这亲儿子比,真是蹬鼻子上脸。
我看这王三爷和王家日后也得留心了,有好东西可不能只给自家人用,得先供着这位好徒弟。
王家大宅也得分出一套院子来给他住,不然以后说不定要落个假仁假义的名头。”
田勇有些慌张,立刻驳斥道:“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对我师父绝无二心,对王家忠心耿耿。
师父和王家对我的好,也不是你家能比的。”
楚铭摊手,“这话得看他们信不信了?
你师父要你留在我家做五年护院,不得僭越。
你刚才擅离职守,言语间还威胁那采花贼没你在说不定会来。
如此违抗师命,眼里可还有你师父?
如此对待恩人,对你有恩的王家若是看到我这前车之鉴,不知该如何想。”
田勇听后脊背一凉,他现在的一切可都是师父和王家给的。
虽然他忠心耿耿,但要是他们误会了什么,自己就完了。
老鼠站出来装作无辜地说道:“谁说我们勇哥擅离职守,还威胁你了?谁能证明?
刚才可是你自己说让勇哥出去的,怎么又倒打一耙说勇哥擅离职守啊?”
田勇马上反应过来,“对,我可没说这话。”
楚铭呵呵一笑,“你这话不用和我说,去找王家人和你师父解释。
你擅离职守,带人上门威胁主家,违反约定,这护院你不用当了。
至于那报恩的事,等你师父回来,我会和他商量的。”
田勇阴沉着脸,青筋暴起。
陈宇瞪着他,开口道:“田勇,你想做什么?”
田勇瞪着他,“怎么,你要和我作对?”
陈宇微微一笑,“不是我和你作对,是你要和王家作对。
小铭是你恩人,你要是敢做出恩将仇报,辱没王家门风之事,我有责任清理门户,也没人能说什么。”
他虽然不想得罪田勇,毕竟日后这家伙的话语权和实力所能达到的高度都比他高。
就算有门规限制,这田勇难免会给他穿小鞋。
但自小和楚家相交甚厚,他要是连这自小看着长大的小兄弟都不敢保,那还有什么脸见人?
田勇知道现在不是对方的对手,也不敢动手。
“哼,咱们走着瞧。”
田勇几人走后,众人也都不再围观了。
只不过都在讨论着这楚秀才可要惨了,这田勇就算自己不方便下杀手,也会想办法找人对付他。
这团练不就是个好机会吗?
陈宇此时则将楚铭带到了馆室的一间单独练功房之中,两人席地对坐。
“阿宇哥,给你添麻烦了。”楚铭有些抱歉地说道。
他现在也想明白了消息是怎么泄露的了,可能是刚才和吴姐争论院墙外有人听到了声音。
陈宇摆摆手,“咱们两家之间,说这做什么。
我是替你发愁,你说你为何非要吃那东西?
你也没有炁感,吃了暂时也没用啊。
还不如就给了他,有什么舍不得的啊?”
楚铭将自己打算参加讲武堂考核的事情讲了出来。
陈宇无奈地摇摇头,“你的天赋我看见了,但一个月后就去讲武堂肯定是没戏的。
打法就是最大的问题,我想教你,但不能违反王家规矩,不然反倒是让田勇抓住把柄。
你刚才那是想自创打法吗?行不通的,哪有那么简单?”
楚铭淡然说道:“我心里有底的,阿宇哥你放心好了。
只是对这讲武堂不太了解,里面的人不会因为我和田勇的矛盾,拿捏我吧?”
赤虎胆之事没暴露还好,暴露了的话他和田勇便是死敌,那讲武堂的人也未必待见他。
陈宇叹了口气,“我是怕你去不了,去了的话何必怕他田勇?
讲武堂的教谕陈百川老先生境界虽然不高,但却是德高望重,忠诚信义之人。
与王一苇老太爷关系很好,又有官府背景,王家家主都要给他面子。
有他做主,讲武堂弟子怎么可能会被外人欺负?”
教谕便相当于讲武堂校长了,楚铭心想这位大佬不错,找他当靠山应该没问题。
陈宇又道:“你也不用太担心,王家又不是他田勇说了算的。
但凡齐岳大哥或者三少爷在,我就能找他们给你做主。
他们去周围乡村查探山贼消息去了,或许过几天能回来呢。”
楚铭点头谢过,随后不再多问,而是开始和陈宇学起了拳法和身法。
简单地学了一上午之后,熟练度并没有提高多少。
但至少提高了他的见识,让他明白一些关键技巧,之后自己读书时感悟起来就更加容易。
练完之后,又不放心他一人回去,护送他回家。
还问他家里没护院了,不如带上表妹来他家住。
不过得知吴姐来了,也就放心了。
送到门口,陈宇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哥哥我现在也穷,没多少能给你的,收下吧,算是你习武有成的贺礼。
吃喝用度都得花钱,何况家里又来了护院。”
楚铭一阵感动,陈家现在也因为生意不景气赚不到钱,基本上都是他当教习赚钱。
能拿出一百两,已经是非常多了。
他也不多说,收下银票,让阿宇哥不用担心那讲武堂的考核,随后就进门去了。
……
田勇一行人此时在一家酒楼雅间之中。
刚才柳世芳主动攀谈,和他们谈起了楚铭桩功圆满和那打算自创打法之事。
田勇等人震惊非常,没想到楚铭居然不声不响地练会了桩功,甚至还圆满了。
“怪不得那乞丐说他有去讲武堂的打算,原来是有这等底气。
不过连拳法和身法都没学会,就想着去讲武堂。
还打算自创打法,这小子也是挺有意思的,哈哈哈。”齐大林笑着说到。
黑牛摩拳擦掌,“狗日的,敢坏俺勇哥前程,要是比试时让俺遇到,俺非得好好收拾他。”
老鼠阴笑道:“我看都不用咱们出手了,那恶狼帮的小秦爷不是早就盯上他表妹了?也就是勇哥当日把他拦下了。
现在他机会来了,我得通知他一下,今晚就让他去。
听说那小秦爷练出了一身金铁皮,去孙掌柜家的时候,孙掌柜拿着刀砍他他都混然不动,继续跟孙夫人办事。
急得孙掌柜都哭了。”
齐大林摇头,“楚铭家有了新护院,我看未必能得手。”
老鼠冷笑道:“得不得手关咱们什么事?让他们打起来才好。
万一把小秦爷打死打伤,恶狼帮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而且恶狼帮的后台是张横,和王家家主王三爷他们这一派也不对付。
让他们收拾楚家,也就没勇哥的事了。”
田勇死死捏着桌子,将桌面都捏得凹陷。
恶狠狠地说道:“能这样自然最好。
不过你们别去说这事,让秦小宝自己上门去。
不然到时不仅我师父要找我问罪,秦小宝出事了我还要得罪张横师兄。”
齐大林呵呵笑道:“那样自然也好,不过这楚铭恐怕还是要去讲武堂。
阿勇,之前让你指点我们打法,你还嫌麻烦。
现在我和黑牛要去讲武堂,到时遇上他便能光明正大的教训他,给你出口恶气。
你这下该有心劲儿指点我们了吧?”
田勇冷笑道:“那还用说吗?一会儿便去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