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落在我手中。定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拿去喂蛇。”
“嘶!”
欧阳克一边说着狠话,一边倒抽凉气。
他坐在林间的草地上,两名姬妾拿着丝帕,谨慎细微地擦拭着进入眼中的石灰粉。
白驼山的少主觉得自己倒霉透顶,意气风发南下,怎料波折不断。
先是遇到有沉鱼落雁之姿的美貌少女。岂料对方却是从黄河四鬼手中逃脱不说,四个废物竟还死在了大同府郊外。
自己心郁气闷,两名美妾物色相貌出众的一名女子后夜间掠掳,想要给开心一下,结果遭遇了全真派的人死于非命。想着到了中都总该否极泰来,凭借一身武功,得金国王爷欣赏,施展拳脚,可又栽在了一个野小子手中。
揪心的疼痛再度自双眼传来,欧阳克双拳紧握,咬牙切齿。
“如此奇耻大辱,怎能不报,挖地三尺,非得找你出来不可。”
欧阳克发誓。
……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周岩策马疾驰出数里,一声叹息:“可惜没有带弓,不然是有机会弄死欧阳克。”
他和洪七公观念不同。
欧阳克这种人死不足惜,只要有绝佳机会,他定会毫不犹豫出手。
大道无人,对方中了石灰,以强弓连射,是有机会的,到时候毁尸灭迹,欧阳锋能查寻出来?
周岩的叹息就在于千载难逢的机会凭空流失掉了。
眼下的白驼山少主武功修为自要超出自己不少,那人又狡诈,这样的机会失去,不可再来。
周岩收回思绪,策马疾行。
来去不到一个时辰。
趟子手早就牵骡马回了镖局,呼延雷、掌柜在喝茶,远远看到他回来,镖师走出茶舍。
“聿……”
“夜照玉狮子”嘶鸣一声,稳稳的钉在地面,周岩翻身下马。
“掌柜,这马多少钱银。”
掌柜笑脸以对:“呼延镖师已经付过钱银。”
周岩一愣,魁梧男人从秋光中靠近,“回了,周兄弟。”
“好!”他反应过来,答谢道:“多谢老哥。”
“你我好兄弟,这算啥。”
两人对掌柜打过招呼,并肩出了马行,周岩这才说道:“多少钱银?”
“咋了,你还要真给。”
“亲兄弟都明算账呢。”
“胡扯!”呼延雷话锋一转,“那蛇羹一碗得多少钱银。”
“岂有老哥这样算账的。”
“这事就这样揭过,你真要过意不去,外出打猎的时候给老哥稍带一份,镖头传授枪法,拳拳之心,我自要苦练,需要兽肉滋补气血。”
呼延雷这样说来,周岩倒也觉得没问题。
自己也是需要养血壮骨,不能全靠玉观音的神奇功能,狩猎多打一份,举手之劳而已,时节很快就会入冬,等射杀到鹿,取了鹿皮,再找人制作一件皮裘送给对方。
“行,那我当是肉债了。”
“痛快!”
呼延雷豪爽答应,两人快行入城。
……
福安镖局的东家姓段,名怀安,和中都的达官贵人多有交往。
开镖局,人情往来得经营,否则同行冲突、遇有盗镖这种事情死了人,还不被查案敲竹杠嫌死人。
周岩、呼延雷到了镖局时,段怀安也在。
东家早就从趟子手口中知道了周岩驯马的事情,马夫牵“夜照玉狮子”到马厩,远远看到通体如雪的骏马,段怀安夸赞一声:“好马。”
其子段朝夕也在身侧,比周岩年长几岁的少东家说道:“要不将这马要过来给父亲?”
段怀安笑骂:“岂有此理,我要这马做什么?周岩是镖局的千里马。经营镖局,上,要疏通人情关系。下,需有伯乐之眼。”
“周岩有怎么厉害?”段朝夕不服气。
“儿呀,你想要子承父业,福安威名不倒,就要从现在开始笼络好周岩这样的年少有为镖师,呼延雷、张望岳、史先贵这些人终究会老去的。如今兵荒马乱,南下北上都无太平路,没得力的镖师,甭管多辉煌的镖局,都会江河日下。”
段朝夕点头,内心颇不以为然。
没有龙头带,镖师能翻天。
鳞次栉比建筑落下的场地间,没有晋升为镖师的趟子手崔长顺看着如众星捧月的周岩,狠狠拽了一下镖车上的绳索,低声道:“小人得志。”
他身侧的镖师崔青山怒其不争道:“谁让你不好好练武。去青楼的次数比到武场的都多。”
“我知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少花点心思在女人的肚皮上,多点工夫勤修武,等我回来再打点打点,下次定会晋升为镖师。”
“多谢叔叔。”崔长顺眉开眼笑,内心却是想着怎样才能让周岩名誉扫地。
……
“夜照玉狮子”就豢养在镖局,粮草开支都会从周岩的月钱中扣除,喂马的马夫都是经验丰富的人,他无需有任何的操心。
整日忙碌下来,镖货上车,骡马齐全,就待次日出镖上路。
这一趟蜀地之行至少会派出去镖局一半的镖师,再要出镖,周岩知道自己定会随行,他如今期盼的就是襄阳、湘北、陕甘一带的镖。
镖师走镖,回途得闲。
可以寻一番机缘。
晚间周岩回家,饭毕。
他拿出《岳氏拳谱》。
青灯如豆,少年专注。
周岩目光落向拳谱当中的“岳氏散手”,这是欧阳锋都为之称赞的武功绝学,西毒甚至为了华山论剑时出其不意,都有寻找或抢夺这门功法的心思。
岳氏散手,又名岳氏鹰手,抓打擒拿,翻崩肘靠。讲究一耗二拿三降四守,分筋错骨,点穴闭气。粘衣如扪脉,刚柔静中出。
周岩看的热血沸腾。
这简直就是量体裁衣的武功。
纲要提及,修行此功,膊坚,身捷,目锐。自己有一双铁臂膀,气力出众,而且张望岳给《太祖长拳》时还附了经脉穴道图解,可以修行速成。
清风为伴,明月做邻。
周岩熟记拳谱当中的上盘3手,中盘4手,下盘2手的九路散手。
他在院内埋了三尺高,腕粗的一根木桩。
人到桩前,重心前移至左腿,右膝微屈,右足微微抬起,两掌变驼形手……
檐下灯笼晕染过来的橘黄色光芒将周岩身影投射在地面,那落地人影似大鹏展翅,猛地身形鹰扬虎噬地动了起来。
随着九路散手不断的施展,招式自生涩到娴熟,周岩身形疾走如风,脚踩八卦走四合,裤腿劈啪作响,腹腔的气息涌动如潮汐轰鸣。
他这一修炼起来便没有停息之意,月过中天时,周岩内含一口气,人到木桩前面,右手五指如钩,啪的将其扣住。
以意领气,内劲外烁,灌入木桩。
一招散手的“虎形”施将出来,一扣带捏拧。
“咔”的声响,手中木桩开裂,碎屑迸溅四射。
周岩收功,感受手指的灼热,心想如果再遭遇侯海通,凭借这散手,自己当能拧断对方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