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带呢?”陈默问。
“废什么话!机子坏了,要磁带干嘛?赶紧看!”赵铁柱不耐烦。
陈默不再言语,拿起螺丝刀,熟练地卸下机壳螺丝。
机壳打开,露出里面复杂的电路板、机械结构和那个关键的——盒式磁带驱动芯。
他仔细观察:电机没有转动迹象,传动皮带松弛地搭拉着,失去了弹性。
问题找到了:电机可能烧毁或卡死,皮带老化断裂。
但麻烦的是,这是进口机,配件在国内极难搞到,尤其是这种特定型号的微型电机和扁平的传动皮带。陈默手头根本没有,也从未接触过。
他皱起了眉头,这活儿不好接。
“怎么?傻眼了?修不了?”赵铁柱看到陈默的表情,立刻又嚣张起来,“刚才不是挺能耐吗?告诉你,这可是……”
“机子能修。”陈默打断他,“但是问题有点麻烦,主要是配件不好找。电机可能烧了,皮带也老化了。这种进口货的配件,临江县恐怕没有。”
“什么?!”赵铁柱脸色一变,又要发作。
“不过,”陈默话锋一转,直视着赵铁柱的眼睛,“如果你能帮忙找到配件,告诉我型号,或者直接弄到替换的电机和皮带,我就能把它修好,而且保证跟新的一样。”
他顿了顿,抛出一个诱饵,“以后,你的朋友或者你本人,有什么东西需要修,只要拿到我这里,优先处理,工钱也给你优惠。怎么样?”
赵铁柱到嘴边的威胁话语一下子卡住了。他没想到陈默没被吓住,反而跟他谈起了条件?
他仔细打量着陈默:年纪不大,眼神却沉稳得不像话,面对自己的威胁和这台昂贵的进口货,没有慌乱,只有冷静的分析和……一种奇怪的自信?
这小子,有点意思。而且,“优先优惠”听起来似乎也不错?
他眼珠子转了转,那股痞气收敛了些,哼了一声:“行!算你小子有点门道!等着!老子去想想办法!”
他一把抓起录音机,胡乱塞进盒子,转身就走,喇叭裤甩得哗哗作响。
看着赵铁柱消失在院门口,王卫国才松了口气,但依旧一脸愤愤:“小陈!这种人渣,理他干嘛?我看他就是来找茬的!”
李秀兰也担忧地走过来:“陈同志,那录音机……配件真的很难找吧?”
陈默擦了擦手上的汗,看着赵铁柱离去的方向,“是难找。但这个人……或许能成为我们信息网里一条特别的‘鱼’。”
接下来的两天,陈默没有干等。他让李秀兰仔细翻查信息记录本,看是否有关于录音机配件、电子元件甚至黑市渠道的蛛丝马迹。
李秀兰几乎把本子翻烂了,也只找到几条模糊的“听说有人倒腾旧电器零件”、“黑市可能有电子表零件”之类的信息,毫无用处。
王卫国则利用自己的退伍战友关系网在县城和邻县打听。
战友们一听是进口录音机的配件,都纷纷摇头:
“卫国,这玩意儿太稀罕了,咱们这地界儿,真没见过。”
“电机?皮带?供销社都没有,更别提我们了。”
反馈令人失望。
就在陈默和王卫国几乎要放弃,准备等赵铁柱回来硬着头皮说“找不到配件”时,院门口又响起了那熟悉的口哨声。
仅仅两天后,赵铁柱再次出现。依旧是那身扎眼的行头,但脸上少了几分倨傲,多了点……得意?
他大喇喇地把那个黑盒子再次拍在陈默的工作台上。
“小子,看看!是不是这玩意儿?”赵铁柱从花衬衫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哗啦一下倒在桌上。
一卷黑色的、扁平的橡胶传动皮带,还有一个比拇指略大、标着模糊型号的微型直流电机!虽然看起来有点旧,电机外壳还有点划痕,但确实是陈默需要的东西!
陈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拿起皮带拉了拉,弹性恢复得不错;又拿起电机看了看接线脚,没有明显损坏。
这效率,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赵铁柱这家伙,路子果然“野”!
“东西是弄来了,行不行?”赵铁柱抱着胳膊,斜眼看着陈默。
“行!”陈默肯定地点头,没有多问东西的来源,“给我点时间。”他立刻投入工作。
陈默小心翼翼地拆开录音机,用镊子取下报废的皮带和电机。
仔细清理了安装位置的灰尘和油污,将新的皮带精准地套上驱动轮和从动轮,调整好松紧度。
然后,对照着旧电机的接线,将新电机的导线一根根焊接到对应的电路板焊点上。
最后,他装回机壳,拧紧螺丝。插上电源线,放入一盒赵铁柱带来的磁带,按下播放键。
短暂的“沙沙”声后,一阵女声从喇叭里流淌出来:“你的歌声,永远印在,我的心中,昨天虽已消逝,分别难相逢,怎能忘记…”
这是李谷一为《三峡传说》演唱的插曲,如今风靡一时。
声音饱满流畅,没有一丝卡顿或变调!
老周头摇着扇子,啧啧称奇:“这洋玩意儿,还真让小陈捣鼓响了!”
赵铁柱一把抢过录音机,把耳朵凑近喇叭听了又听,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还跟着节奏晃了晃脑袋:“嘿!真行!小子,有两下子!”
他拍着陈默的肩膀,力气不小,“这手艺,窝在这破地方修锅补盆,太他娘屈才了!”
他凑近陈默,带着一种“招揽小弟”的意味:“怎么样?跟我混吧!别的不敢说,在临江这片儿,提我赵铁柱的名字,没人敢不给你面子!保证比你在这儿小打小闹强百倍!吃香的喝辣的,钞票大把!”
他比划了一个数钱的动作。
陈默不动声色地拨开赵铁柱搭在肩上的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赵哥抬举了。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就喜欢靠手艺吃饭,帮街坊邻居解决点实际问题,图个心安理得。混道上的事儿,不适合我。”
赵铁柱脸色一僵,没想到陈默拒绝得这么干脆。
“不过,”陈默话锋一转,如同上次一样,“赵哥你消息灵通,路子广,这点我是真佩服。咱们倒是可以合作。”
“怎么个合作法?”赵铁柱听闻,僵住的脸色变得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