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李义的瞳孔猛然收缩。
他感觉到一股尖锐的剧痛从后心传来,瞬间贯穿了他的整个胸膛。
他低下头,一支乌黑的弩箭,带着死亡的冰冷气息,从他的心脏位置破体而出。
箭尖上,还挂着一丝温热的血珠。
李义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从狂喜到错愕,再到无尽的骇然与不甘。
他艰难地扭过头,看到了站在他身后,手持弓弩,面无表情的严平。
“为……为什……”
他想问为什么,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身体一软,他重重地倒在了独眼狼的尸体旁。
魏真缓缓走上前,弯腰从李义那只还死死攥着的手中,捡起了那份藏宝图。
他用手帕擦了擦上面的血迹,小心地放入怀中,冷冷地说道:
“一个连自己大哥和兄弟都能出卖的人,留着,本官晚上睡不着觉。”
拐子张闻言,身体微微一颤。
风吹过山岗,卷起地上的血腥气。
魏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也吐出他心中的最后一丝波澜。
李义,这枚贪婪的棋子,用他的背叛为魏真撬开了云霞山的大门。
如今,他又用他的死亡,为这场剿匪大戏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魏真的目光扫过跪了一地的降匪,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山顶广场。
“首恶已诛,胁从不问。”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降匪们闻言,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本官给你们两条路。”
魏真竖起两根手指,神情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一,放下兵器,拿上安家费,回乡务农,官府既往不咎。”
“二……”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如刀。
“拿起兵器,并入云卢县团练,为本官效力。”
“凡入选者,月饷二两,三餐管饱,顿顿有肉!”
“立功者,赏田地,赏银钱,甚至赏官身!”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对于这些刀口舔血的亡命徒而言,务农的日子太过清苦。
魏真开出的条件,却比他们当山匪时还要优渥数倍!
“我等愿为大人效死!”
不知是谁第一个吼出声,瞬间引爆了全场。
“愿为大人效死!”
呼喊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魏真满意地点点头,他对拐子张下令。
“将他们按丁壮、老弱、伤残分开。”
“丁壮中,择其精锐,剔除老油子,编入团练。”
“其余人等,发给路费,遣散下山。”
“至于这三万两白银……”
魏真从怀中摸出藏宝图,随手递给拐子张。
“立刻去找出来,一半充入县库,一半,作为团练的军资!”
云霞山剿匪,至此落下帷幕。
……
接下来的一个月,云卢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的匪巢云霞山,成了云卢团练的驻地和训练场。
魏真用铁血手腕和丰厚赏赐,迅速将这支由降匪组成的队伍打造成了一支令行禁止的武装。
县城里,治安焕然一新。
新组建的团练配合衙役,将地痞流氓、偷鸡摸狗之徒一扫而空。
魏真又用缴获的赃款修桥铺路,开仓放粮,赈济贫苦。
一时间,民间到处盛传“魏青天”的美誉。
手握兵权,坐拥钱粮,民望所归。
这一刻,魏真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成了这云卢县名副其实的主人。
然而,就在他意气风发,准备大展拳脚之时,一队快马卷着漫天尘土,从州府方向疾驰而来。
“州府急令!”
“钦差赵启年赵大人,不日将再次巡查云卢,知县魏真,即刻准备迎驾!”
消息传来,魏真心中陡然一紧。
赵启年?
他怎么又来了?
这一个月,他为了快速掌控局面,手段酷烈,行事霸道。
无论是诱杀李义,还是收编降匪,桩桩件件都游走在官场规则的边缘,甚至可以说是完全践踏了规则。
这些事,瞒得过下面,却绝对瞒不过朝廷的眼睛。
赵启年此来,究竟是福是祸?
是来嘉奖他的雷霆手段,还是来问责他的逾矩之罪?
魏真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
【和珅:小子莫慌,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你这叫便宜行事,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嘛,总有办法粉饰。
赵启年上次对你颇为赏识,此番前来,想必不会是坏事。】
【魏忠贤:怕个鸟!兵在咱们自己手里,他要是敢乱来,就让他走不出这云卢县!
到时候就说他巡查路上,不幸遇到了山匪余孽……】
【曹操:先静观其变,我看,这不一定是什么坏事。】
魏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神情。
三日后,赵启年的仪仗抵达云卢县。
与上次的低调不同,这一次,钦差的队伍浩浩荡荡,旌旗招展。
魏真率领县中一众属官,在城门口恭迎。
赵启年下了官轿,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
他快步上前,一把扶住正要行礼的魏真。
“魏大人,不必多礼!”
他脸上带着热切的笑容,仿佛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挚友。
他的眼神里,满是欣赏和赞许。
“本官此次前来,是为你道贺的!”
他环顾四周,看着秩序井然的街道和精神抖擞的乡勇,满意地点点头,声音提得更高了。
“魏真魏大人,上任三个月,便荡平为祸云卢十数年的云霞山匪患,使得地方靖平,百姓安居。”
“此等奇功,本官已上奏朝廷,女帝陛下龙颜大悦!”
说着,他从身后随从手中取过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他当众展开,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女帝诏曰。”
“云卢县令魏真,才堪大用,功绩卓著,特破格擢升为云州通判,官居从六品,即刻赴任,钦此!”
江州通判!
从六品!
一言既出,满场皆惊!
在场的官员和乡绅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从一个七品知县,一跃成为从六品的州府大员,这简直是坐着云梯往上爬!
这魏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蒙受圣恩?
魏真自己也愣住了。
这赏赐,未免也太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