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德海在城外有三处秘密粮仓,囤积的粮食足够全县吃上一年!
“他还强占了李家村三十户人家的良田,逼死了三条人命!”
“还有,他还和州府的司马大人有书信往来,每年孝敬的银子不下五千两!”
袁福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袁德海的桩桩件件罪行和盘托出。
“城南的福运来布庄,就是他设计害死王老板一家的……”
他所说的内容之详尽,手段之恶毒,连一旁负责记录的书吏都听得心惊肉跳,后背发凉。
整整一个时辰,书房里只听得见袁福急切的陈述声和书吏笔锋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当最后一份口供记录完毕,袁福颤抖着手,在上面按下了鲜红的手印。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和袁家,再无半分关系。
唯有眼前这位年轻的县尊,才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指望。
魏真看着那份沉甸甸的供状,嘴角露着一丝冷笑。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
整个云卢县城还在沉睡。
袁府外,一队衙役和已经悄无声息潜入袁府内院的提灯人包围了整个袁府。
袁德海昨夜宿在刚纳的第十七房小妾房中。
此刻他正睡得香甜,做着吞并全县,将县令魏真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美梦。
“砰!”
府门被巨大的撞木轰然撞开。
沉重的门板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惊醒了整座宅院。
“什么人!好大的狗胆!敢闯袁府!”
管家带着一众家丁护院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
他们却在看到门口那黑压压一片,身着制式官服,手持雪亮钢刀的差役时,瞬间哑了火。
为首的,正是那位他们眼中乳臭未干的新县尊,魏真。
他面沉如水,手持一份盖着县衙大印的公文,声如洪钟。
“袁府主人袁德海,涉嫌纵火焚烧县衙,囤积居奇,草菅人命,罪大恶极!”
他的声音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充满了肃杀之气。
“奉本官之命,即刻查封袁府,所有人员,一概不许走动,违令者,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四个字,带着凛冽的杀气。
这股杀气让所有家丁护院两股战战,不敢动弹分毫。
他们手中的棍棒,在官府的制式钢刀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衣衫不整的袁德海匆匆赶来。
他看到这阵仗,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新县令虚张声势的把戏。
“魏真!你凭什么!”
袁德海指着魏真的鼻子,声色俱厉。
“本员外乃是朝廷册封的员外郎,你无凭无据,血口喷人,擅闯私宅,我要去州府告你!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证据?”
魏真冷笑一声,对他的威胁置若罔闻。
他从身后差役手中接过一份卷宗,当着所有人的面展开。
“这是你的心腹大管家,袁福的亲笔供状!”
魏真的声音盖过了袁德海的咆哮。
“上面白纸黑字,红印为凭,写明了你如何指使他纵火,如何囤积粮食,如何谋害人命!”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袁德海定睛一看。
那熟悉的字迹和手印让他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觉得天旋地转。
“袁福?不可能!他……他昨晚不是……”
他话未说完,便见魏真身后,袁福被两名差役押了出来。
袁福看到袁德海,眼神躲闪,满脸愧疚。
“老爷!”
他硬着头皮喊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事已至此,您就认了吧!魏大人答应了,只要肯招,就能给我们一条活路啊!”
这一声“肯招”,瞬间击溃了袁德海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明白了,自己被出卖了!
被自己最信任的走狗,反咬了一口!
“你……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袁德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袁福的手臂剧烈颤抖。
他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袁府被查抄的消息,如同一场十二级的地震,瞬间传遍了整个云卢县。
那些往日里与袁家称兄道弟,共同操控粮价的豪绅们,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谁的屁股底下都不干净,谁都怕魏真这尊煞神顺藤摸瓜查到自己头上。
不到一个时辰,县衙门口便排起了长队。
这些人脸上挂着谄媚又恐惧的笑容,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孝敬”。
“魏大人!小人是城南张家的,与那袁德海素无往来!”
“为表清白,小人愿主动献出三千石粮食,助大人赈济灾民!”
“大人明鉴!我王家与袁贼势不两立!”
“我李家愿献出所有存粮,只求大人明察!”
曾经牢不可破的豪绅联盟,在绝对的实力和雷霆手段面前,土崩瓦解,不堪一击。
他们争先恐后地与袁家划清界限。
甚至主动献出赖以生存的粮食,只为换取一张“清白”的护身符。
当天下午,县衙贴出告示,宣布开仓放粮。
粮价应声而落,从天价跌回了正常水平。
无数百姓涌上街头,对着县衙的方向欢呼叩拜。
“魏青天”的呼声响彻云霄。
魏真一战,彻底肃清了县城内部的反对势力。
他将经济命脉牢牢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书房内,魏真看着窗外渐渐平息的欢呼声,神情古井无波。
内部已定。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了城外的最大威胁——云霞山。
他在脑海中,向着那神秘的所在发出了询问。
“各位前辈,内部已平,现在该对付土匪了?”
他放下手中的卷宗,指节轻轻叩击着桌面,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盘算。
【和珅:时机已到,你那‘提灯人’,可能查到匪巢内部的弱点?】
和珅的发挥一如既往地沉稳,直指核心。
魏真嘴角微扬,对拐子张的能力,他很有信心。
果不其然,不到半个时辰,拐子张便带着一身风尘,激动地前来禀报。
“大人!查到了!”
“‘蛛网’在山下酒馆的线人,从一个下山的土匪醉话中,挖出了一条绝密情报!”
拐子张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云霞山二当家,人称‘书生’的李义,才智过人,在山寨中极有威望。
但他却一直被大当家独眼狼死死压制,不得出头。
更重要的是……
据说李义半年前新婚的妻子,美貌动人,在一个月前,被独眼狼醉后强占了!
李义表面上忍气吞声,对独眼狼愈发恭顺。
但好几次看到他半夜独自一人磨刀,眼神里的恨意,能把人冻死!
魏真听到这里,眼中精光一闪。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这李义,隐忍至今,所图必然不小。
他缺的不是动机,不是能力,而是一个能让他掀翻独眼狼的契机。
一个能让他报仇雪恨,且保全自己的机会。
魏真缓缓端起茶杯,吹开漂浮的茶叶。
一抹算计的笑容,在他嘴角漾开。
突破口,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