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凯乌斯地下矿区,某个能够稍微远离那些采矿器械聒噪声响的矿井隧道边缘。
满身灰尘的伊恩·布列斯特从自己那裹着厚厚油污的上衣口袋里翻出一根做工粗劣的淀粉棒。
撑开脸上几乎要被粉尘堵死的过滤面罩,看着那名为食物,实则是钷素提炼的副产品,外表和味道都令人毫无进食欲望的破玩意儿。
在厌弃的继续看了那东西几眼后,迫于高强度劳作后的强烈饥饿感,伊恩最终还是小口小口的咀嚼了起来。
作为基亚瓦尔的矿业卫星。
吕凯乌斯上的大多数人都要在昏暗的地下矿井内终日进行采掘工作,源源不断的为地表那些巨大的工厂提供矿石与燃料。
穿越成一个每天工作工时至少要超过18个小时的倒霉矿工。
伊恩的一切生活起居都要在这闷热,漆黑,封闭的矿洞内完成。
而头灯和采矿设备那些昏黄的光芒是这破烂地方仅有的照明手段。
在将那味道十分不怎么样的淀粉棒彻底吞入腹中,结束了短暂的休息后。
伊恩捏着手中的废矿石,在一旁的支撑梁柱上面划下一道代表日期的记号。
“这是我穿越到这个逆天世界的第十七天了!也是我没洗过澡的第十七天!整整四百多个小时。”
伊恩在心中无力的哀叹着。
他现在看不到自己的外表,但也能够感觉出来自己大概脏的像是个刚从煤堆里爬出来的老鼠。
作为一个2k时期标准的普通人类灵魂,他从没想过自己真的能够穿越到战锤这个粪坑世界。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伊恩还有股独属于穿越者的兴奋劲,时常嘴里默念着自己身为万年前的正经人类,多少也得是个帝皇神选。
但直到基亚瓦尔监工的金属刺鞭在伊恩背上狠狠来了一下,用来催促他开始高强度的采矿劳作,这位可怜娃才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天真。
在2k时代的几万年后,人类居然还能够遭受此等丧尽天良,超过伊恩认知中任何黑心工厂的极端压榨。
在这里,工人是形容这些采矿者最体面的称呼。
其他不体面的称呼则是矿用奴隶,被冠以各种名头的政治犯,劳改犯,或是被基亚瓦尔军队俘虏的军事人员等因各种原因被发配到这颗矿业星球上的倒霉蛋。
这里矿工们没有任何薪水。
一天劳动所换成的仅仅只是每天两根不知道添了什么玩意儿。
吃起来就像是一团在嘴里化开的不知名糊状物,但却刚好可以满足一个人在矿井内热量消耗的淀粉棒和脏到发绿的饮用水。
“喂,那边的臭小子,吃饭时间结束了,快点干活!手脚麻利点,还想再来上一鞭吗?”
不远处,一个身材肥硕,披防护服,脸上带着猪嘴状过滤面罩,手里拎着根刺鞭的基亚瓦尔监工不耐烦的催促着面容沮丧的伊恩返回工位。
“是,大人!”
伊恩迅速起身,低头回应着对方。
虽然语气上伊恩还算客气,但他早就在脑子里模拟过十几遍怎么将这个死胖子的脑袋给按进矿石粉碎机里了。
吕凯乌斯是战锤世界人类帝国第十九基因原体,暗鸦守卫之主,科沃斯·科拉克斯的故乡。
作为基亚瓦尔的矿业卫星,除开少部分真正作为罪犯被发配到这里的人渣。
吕凯乌斯上绝大多都是些被迫害的倒霉蛋,高达百分之九十的人终生都过着被奴役且毫无尊严的生活。
这里的奴隶平均寿命极短,大多数人都会因为无休止的伤病或劳累死在矿洞里,相当一部分的新生儿也会因为重工业污染,生下来就是一副病态畸形的模样。
伊恩当然有想过自己干脆拿起手中的破碎钻和那些混账监工拼了。
但作为一个2k时期的穿越者,和普通监工一换一,还是在偷袭的情况下,传到某个金色大只佬的耳朵里似乎是件相当丢人的事情。
况且在战锤宇宙,肉体的死亡并不代表生命走到了终点。
因为即便肉身在物理世界彻底消亡,灵魂还有着那名为亚空间/至高天的地方作为归宿。
现在死了其实倒不算什么,自己死后灵魂被亚空间的牛鬼蛇神逮住并玩得死去活来才是伊恩最怕的事。
因此,伊恩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姑且算是保持着一个相对谨慎的状态,默默的等待着一个时间点的到来。
“解放者”科拉克斯突然站出来,带领着吕凯乌斯的奴隶们干翻这群混账监工的时机。
毕竟在40k的故事中,暗鸦守卫的故事与人物描写都甚少,伊恩只知道比起极限战士,暗黑天使这些主角团,在30k就被打成残废的暗鸦守卫在失去原体的万年后变成了类似背景板的存在。
好吧,首先,我要活着,然后投奔科拉克斯,继续活到吕凯乌斯解放,在这个狗屎的世界活出个人样!
作为一个云锤为数不多知晓的关于第十九基因原体的故事,科拉克斯这根实打实的大腿,伊恩一定是要抱紧的。
虽然他的身体因为前些日子高强度的劳作和仅能维生的劣质食物而变得瘦弱不堪,想要干翻监工只能考虑偷袭,目前也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灵能方面的天赋。
但凭着吕凯乌斯第一批响应鸦王的起义者这个称号。
伊恩觉得自己混个暗鸦守卫星际战士或是人类帝国庞大政府中一个混吃等死的文官身份应该没什么问题。
当然,在那美好的愿望成真之前,伊恩得先要完好无损的撑过眼下的高强度劳动,监工们的刺鞭和起义时那一场又一场的血腥大战。
“喂,小子,你天天都在吃饭时蹲在角落自言自语什么呢?”
正当伊恩提着沉重的钻头,顶着飞扬的粉尘,将面前那些含矿岩石凿下来时。
一旁的老矿工穆勒却突然主动跟伊恩搭起了话。
那人是个不合群的家伙,而且外表阴冷,身体各处都有明显的伤疤。
他给伊恩的感觉是一看就不好惹,看起来像是个手头有几条人命的狠角色,因此伊恩一直没有主动跟他搭过话。
“哈哈,想着什么时候有个十几尺高的大个子带我们干翻那群喝人血的监工,你一定觉得我疯了吧?”
伊恩的声音在钻头撕裂矿石的噪声中很难辨认。
比起对穆勒问题的回答,这反而更像是他本人精神错乱般的抱怨。
毕竟半个多月的超高强度工作足以这位几万年前只干过打螺丝这种“轻快活计”的屌丝感到心力憔悴。
但早已习惯了矿洞生活的穆勒却将这一切都听到了耳中。
“嗯,会有那么一天的。”
“你说什么?”
穆勒的声音淹没在钻头与矿石摩擦的噪音中。
但即便如此,伊恩也从穆勒那裹满了粉尘的目镜中看到了一丝异样的光芒。
“这家伙……真奇怪。”
伊恩在心底默念了两声,但手上的活却没有停下,因为他敏锐的意识到,不远处监工的视线注意到了自己这边。
“嗤啦”
金属刺鞭撕破空气的尖锐声音响起,那玩意儿如同揭便签纸一般掀开了某人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