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天边烧成一片绚烂的橘红,与大地上的血色遥相呼应。
从青山村到乌坦城的路,对一个普通成年人来说尚且遥远,更何况是一个刚刚经历了灭村惨剧、身心俱疲的五六岁女童。
在离开青山村后,姜逸仙就打算前往乌坦城,去见一见那位远古家族的大小姐,顺便看一眼那位未来的斗帝。
在那个大斗师当族长的萧家,谁想到会隐藏着一位来自远古家族的最强斗皇,这般实力放眼整个加玛帝国可以随意出行任何地点。
姜逸仙看了眼身后一直紧紧跟着的紫发小女孩,小小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拉风箱般费力。
就算双腿早已酸痛无比,脚底也被粗糙的石子路磨出了血泡,每一步都像踩在针尖上,她也咬着牙坚持下去。
好几次,她的身体快要坚持不住,昏倒几秒后,继续爬起来跟上。
小医仙不敢停下,更不敢开口请求休息。
前方那个男孩给她的感觉太过可怕,那种源自生命层次的威压,让她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她只能像一只被驯服的幼兽,小心翼翼地追随主人的脚步。
姜逸仙自然察觉到了身后女孩的状态。看似随意的步伐,实则暗合某种玄妙的韵律,始终将速度控制在一个女孩拼尽全力恰好能跟上的范围。
在她昏迷的时候用神泉水帮她洗涤身躯,淬炼肉身,弥补先天不足。
来自北斗星域最凶险的禁区——荒古禁地的神泉水,泉水蕴含不朽生机,可修复道伤、淬炼肉身,甚至延缓生命之轮衰老。
其效力远超普通灵泉,接近圣级宝药。
这些都是姜逸仙对身后少女的投资,不知道结果叫赌博,知道结果的则是投资。
小医仙的未来成就并不低,这点前期投资也用不着心疼。
这可是先天毒道圣体,如果是在北斗星域那边,多少可以来一句“此女有大帝之资”!
夜幕,终于完全降临。
冰冷的月光洒满大地,魔兽山脉的夜晚,气温骤降,林间不时响起各种魔兽的嘶吼与怪叫,让气氛显得越发阴森恐怖。
小医仙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既是因为寒冷,也是因为恐惧。
她下意识地向姜逸仙的身边又凑近了一些,似乎只有靠近这个可怕的男孩,才能获得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姜逸仙忽然停下了脚步。
“咕——”
一声不合时宜的、清晰的声响,从女孩的肚子里传了出来。
小医仙的小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姜逸仙侧过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对着旁边一棵足有数人合抱的巨大古树,凌空一弹。
“嗤!”
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金色神芒,从他指尖射出,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几十丈外的黑暗之中。
几秒钟后,黑暗的林子里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倒在了地上。
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着那片黑暗。
姜逸仙却像是没事人一样,随手一挥。不远处的地面上,一堆干枯的树枝和落叶自动汇聚起来,然后“轰”的一声,一簇金色的火焰凭空出现,将柴堆点燃。
火焰的光芒驱散了周围的黑暗与寒冷,也照亮了姜逸仙那张平静无波的脸。
他做完这一切,便走到火堆旁盘膝坐下,闭上了眼睛,仿佛陷入了修行之中,再也没有理会女孩。
女孩愣在原地,看看那燃烧的篝火,又看看那片传来闷响的黑暗,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鼓起勇气,借着火光,小心翼翼地向那片黑暗中挪去。
走了几十步,她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东西——那是一头体型硕大的、类似野猪的魔兽,只是额头上多了一根尖锐的独角。
这具魔兽的尸体,带给了女孩远超其体型的巨大冲击。
她从未见过如此凶猛的生物,那尖锐的独角在月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即便已经死亡,其身上散发出的凶戾之气依旧让她双腿发软。
但更让她感到震撼的,是这头魔兽眉心处那个细小的血洞。
一击毙命,干净利落。
她甚至没看清那个男孩是怎么出手的。
恐惧与饥饿在她的胃里交战。
小医仙知道这是食物,是能让她活下去的东西,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试着去推了一下魔兽的腿,那沉重如铁的触感让她瞬间放弃了任何不切实际的念头。
她手中没有匕首和切割工具,不可能取其部分,至于开口麻烦那位,她不敢。
最终,小医仙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篝火旁。
不敢坐下,只是远远地站着,用那双紫色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盘膝闭目的姜逸仙。
她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她紧抿的嘴唇、她微微颤抖的身体,都在无声地表达着她的无助与期盼。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火堆中的柴薪发出“噼啪”的爆响。
就在小医仙以为自己要一直站到天亮时,姜逸仙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的眸子扫了过来,女孩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姜逸仙没有理会她的窘迫,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远处那头魔兽的尸体,好奇的问道:“你不是饿了吗?为什么没有烤那只魔兽肉吃?”
“?”
姜逸仙似乎看出女孩的困惑,使用神力将那只魔兽拖过来,拔开皮毛,只见那是一块块已经被切割好的大大小小的魔兽肉块。
小医仙彻底看呆了。
小嘴微微张开,眼睛瞪得滚圆,几乎忘记了呼吸。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对世界的所有认知。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及,这是......神迹!
姜逸仙屈指一弹,一块切割得最是方正、肥瘦相间的兽腿肉便自动飞起,稳稳地落在了他面前的火堆之上。
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粗长的树枝,神力微动,树枝便自动削尖,穿过那块兽肉,架在了火上。
金色的火焰舔舐着新鲜的血肉,很快,肉的表面开始收缩,油脂被烤了出来,发出“滋滋“的声响,滴落在火焰中,激起一小簇明亮的火星。
一股浓郁的肉香,开始在清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这股肉香味,瞬间就引起小医仙身体的共鸣。她忍不住用力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用手压住发出悲鸣的小腹。
姜逸信看了她一眼,然后将那根烤得滚烫的魔兽肉直接递到了女孩的面前。
小医仙愣住了,看着眼前那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烤肉,又看了看姜逸仙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一时间竟不敢伸手去接。
“吃。”
姜逸仙的口中,只吐出了这一个字。简单、直接,不容置疑。
这个字,仿佛是一道解禁的命令。
女孩不再犹豫,连忙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接过了那根树枝。烤肉的炙热温度烫得她手心发疼,但她毫不在意,也顾不上干不干净,直接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肉的外皮焦脆酥香,内里的瘦肉却鲜嫩多汁,丰腴的油脂混合着精纯的肉香在口腔中爆开,顺着喉咙滑入饥肠辘轆的胃里,带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与满足。
太好吃了!
她这些的年吃的都很一般,一年也只有一次能尝点肉味,像今天这样吃一整块肉就是幻想。
对于普通人,魔兽根本不是猎物,而是猎人。
小医仙吃着吃着,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和悲伤,而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委屈,和这口烤肉带来的、最纯粹的感动。
她就像一头饿了几天几夜的幼狼,狼吞虎咽地吃着,完全顾不上形象。
滚烫的肉汁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她也只是胡乱地用手背一抹,然后继续撕咬。
很快,一块比她脑袋还大的烤肉,便被她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后,她捧着空荡荡的树枝,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然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姜逸仙。
姜逸仙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样子,仿佛对她的吃相视而不见。
目光再次落到那堆分割好的生肉上,又是一指弹出,这一次,一块看起来颜色略深,带着些许腥气的肉块飞了过来。
这块肉,是魔兽的心脏。
用同样的方式将其烤熟,然后,再一次递给了女孩。
“吃光它。”
小医仙虽然已经半饱,但面对这等美味,依旧无法抗拒,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的胃口是之前的几十倍。
她接过魔兽内脏,又大口地吃了起来。只是这味道远不如腿肉,带着一股淡淡的苦涩和腥气。
但她不敢有任何不满,只是努力地咀嚼、吞咽。
就在她将整块吃下肚时,异变陡生!
一股火烧般的剧痛,猛地从她的小腹升起,瞬间席卷全身。
小医仙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太阳照射,很温暖,皮肤突然开始发痒、发烫。
“啊!”小医仙发出一声痛苦的惊叫,丢掉树枝,双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喉咙,身体蜷缩成一团,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起来。
皮肤表面开始浮现出一道道诡异的、黑紫色的纹路,看起来分外可怖。
姜逸仙伸出手放在小医仙的额头上,平静的说道:“你这体质,名为‘厄难毒体’,天生与万毒亲和。寻常剧毒,于你而言,是穿肠的毒药,更是滋补的大药。”
“现在你的体质尚未完全激活,只要厄难毒体完全复苏,你的修行之路将一日千里。”
姜逸仙的话,如同惊雷在小医仙因剧痛而混乱的脑海中炸响。
原来.......自己是厄难毒体?
原来.......这种痛苦,也是一种.......考验?
强烈的求生欲,以及对姜逸仙那不容置疑的话语的绝对信服,让小医仙在剧痛中爆发出了一股惊人的意志。
她死死地咬住牙关,不再发出惨叫,任凭那股在她体内肆虐的能量横冲直撞。
时间仿佛过得无比漫长,不知过了多久,那股撕心裂肺的剧痛,竟然开始缓缓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与暖意。
小医仙能感觉到,体内里拥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仿佛吞噬了魔兽肉后,身体变得.......更壮大了一丝。
皮肤表面的黑紫色纹路渐渐褪去,呼吸也平稳了下来。
当小医仙从地上爬起时,只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之前长途跋涉的疲惫与酸痛,竟然一扫而空。
她满眼震撼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缓缓抬头,望向了那个依旧盘坐在火堆旁的少年。
此刻,在她眼中,姜逸仙不再仅仅是可怕,更增添了无尽的神秘与……全知。
他,仿佛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身体的秘密。
小医仙走到他面前,第一次鼓起勇气,主动开了口,声音因为刚刚的痛苦而沙哑,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叫仙儿,您可以叫我仙儿。”
这是小医仙第一次,向他介绍自己。
这代表着,从这一刻起,她彻底接受了自己“侍女“的身份,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了眼前这个如神似魔的少年。
“姜家帝子,姜逸仙!”
姜逸仙简单回应一句,然后继续修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