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青砖被昨夜的雨浇得发亮,像块刚擦过的铜镜。海云帆站在阵法中央,手里攥着半块啃剩的鸡腿骨——是早上风铃塞给他的,说“练同心术要先垫垫肚子,免得分心”。结果现在,这根骨头成了他最大的分心来源,上面还沾着点肉丝,像根没擦净的牙签。
“都站好了!”王舞举着个酒葫芦,醉醺醺地在阵法外画圈,朱砂在地上拖出条歪歪扭扭的线,活像条喝醉的蛇,“这同心术讲究‘心意相通’,三人同入阵,脑子里想的得是同一件事,不然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变成三只互相啄毛的鸡。”
海云帆的脸抽了抽,他旁边站着风铃,另一边是叶菲菲。风铃手里还捏着块没吃完的桂花糕,叶菲菲则捧着本《同心术规范流程》,两人中间像隔了道无形的墙,气氛尴尬得能抠出座三清宫。
“想什么好呢?”闻宝举着个烤红薯蹲在阵外,红薯皮剥得乱七八糟,像堆烂泥巴,“王舞师父说,想吃的最容易同心!比如想排骨!”
叶菲菲立刻翻开手册,笔尖在纸上划得飞快:“《同心术指南》第17条:需共同默念目标物,语速每分钟60字,音量控制在两耳之间……”
“念什么念,费那劲。”风铃把桂花糕往嘴里塞了半块,含混不清地说,“直接想不就行了?我想的是……昨天没吃完的烧鸡。”
海云帆的脑子“嗡”地一声,瞬间被风铃啃烧鸡的样子填满——她啃得油光满面,嘴角沾着点鸡皮,还边啃边说“这鸡比海云帆的剑穗还香”。那吧唧吧唧的声音,像只小老鼠在他脑子里跑,挠得他心头发痒。
“开始了!”王舞把酒葫芦往地上一墩,朱砂线突然亮起红光,像条烧起来的红绳。
海云帆只觉得一股暖流涌进脑子,眼前突然闪过风铃啃鸡腿的画面,耳边甚至响起她的吧唧声。他下意识说了句:“慢点吃,没人抢……”
旁边的叶菲菲突然尖叫:“不对!我的脑子里全是《礼仪规范》!第3条第5款……”
风铃也愣住了,她的眼前闪过的不是烧鸡,而是海云帆偷看她啃鸡腿时的傻样,他的耳朵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还偷偷数她啃了几口。她忍不住笑出声:“你个憨货,想什么呢?”
阵法的红光突然乱闪,像个接触不良的灯笼。王舞在外面喊:“心意不同步!快想同一件事!不然真要变鸡了!”
叶菲菲急得跳脚,举着手册喊:“想万法仙门的莲子糕!甜而不腻,符合大众审美!”
海云帆的脑子里却闪过风铃做的桂花糕,比莲子糕甜,还带着点焦糊味,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糕。
风铃的眼前则是海云帆帮她捡桂花时的样子,他的发间沾着朵小黄花,被她嘲笑“像只采花贼”,他还红着脸说“只采你的花”。
“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叶菲菲快哭了,阵法的红光越来越暗,她的头发开始冒出几根鸡毛,“再不同步,我们真要变成鸡了!咯咯咯……”她突然“咯咯”叫了两声,吓得脸色惨白,“我、我开始学鸡叫了!”
海云帆和风铃对视一眼,突然同时喊:“想排骨!”
下一秒,海云帆的脑子里全是风铃炖排骨的样子,她系着花围裙,哼着跑调的歌,把半块姜扔进锅里,还说“这姜比海云帆的脸还辣”。
风铃的脑子里则是海云帆偷吃排骨被烫到的傻样,他张着嘴直呼气,眼泪都快出来了,还嘴硬“不烫,比你的笑差远了”。
红光突然稳定下来,像条温顺的红绸带。王舞在外面鼓掌:“成了!这波同步率还行!”
叶菲菲却瘫在地上,头发上还沾着根鸡毛,她的脑子里终于不再是《礼仪规范》,而是海云帆和风铃炖排骨的画面,温馨得让她有点发懵:“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想的排骨里都有对方?”
海云帆的脸“唰”地红了,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阵外传来王陆的声音,他正搂着个盛京仙门的弟子看热闹,嘴里还叼着根草:“哟,这同心术练得挺别致啊,一个想人,一个想吃,还有一个想规则,不愧是灵剑派的‘卧龙凤雏’加万法仙门的‘规则怪胎’。”
盛京弟子举着玉简记:“巳时一刻,三人练同心术走火,一人学鸡叫,两人意淫排骨,场面混乱,可纳入《迷惑行为录》第三章。”
叶菲菲气得抓起地上的鸡毛就扔过去:“你才是怪胎!我们这是……这是创新式同心术!”
风铃却突然笑出声,指着海云帆的头顶:“你看,你也长鸡毛了!像只偷吃排骨的鸡!”
海云帆伸手一摸,果然摸到根软乎乎的鸡毛,他也不生气,反而把鸡毛往风铃头上一插:“那你就是那只炖排骨的鸡!”
“你才是鸡!”风铃伸手去抢鸡毛,两人在阵法里扭打起来,红光又开始乱闪。
王舞举着酒葫芦喊:“别打了!再打真变烤鸡了!”
叶菲菲看着扭在一起的俩人,突然抓起地上的手册,往他们中间一塞:“按《冲突解决法》第12条,打架需先数到三!一、二……”
她的话被海云帆和风铃同时打断:“闭嘴!”
鸡毛在阵法里飞,像场荒唐的雪。王陆搂着盛京弟子笑得直不起腰,闻宝举着烤红薯喊“我也想变鸡”,王舞则把酒葫芦里的酒往阵法里倒,说“加点料酒,变鸡也能香点”。
红光终于彻底熄灭,三人跌坐在地上,身上的鸡毛慢慢消失,只留下满身的朱砂印,像群刚从泥里滚过的鹌鹑。
海云帆看着风铃鼻尖沾着的朱砂,像颗小红痣,忍不住伸手想帮她擦掉。风铃却拍开他的手,自己抹了把,结果把朱砂抹得满脸都是,像只偷喝了胭脂水的小花猫。
叶菲菲看着他们,突然把手册往地上一摔:“我不学了!你们的同心术太奇怪了!根本不符合规则!”她站起来就想走,却被地上的朱砂线绊倒,摔了个屁股墩,“哎哟!这破阵法也欺负我!”
海云帆和风铃同时笑出声,笑声像串银铃,在演武场上空回荡。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落在他们沾满朱砂的脸上,暖融融的,像场甜甜的梦。
王陆搂着盛京弟子转身就走,嘴里还嘟囔:“行了,有这功夫看他们练同心术,不如去抢闻宝的烤红薯。”他突然回头喊,“对了,你们刚才想排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给我留一块?”
风铃抓起块石头就扔过去:“滚!你的排骨在王舞师父的酒葫芦里!”
海云帆看着她笑,突然觉得这练砸了的同心术,比叶菲菲的《礼仪规范》靠谱多了——至少,它让他知道,原来在风铃的脑子里,自己和排骨一样重要。
叶菲菲坐在地上,看着那对笑成傻子的人,突然捡起手册,在空白页上写下:“同心术失败案例:因排骨里的人太多,导致规则失效。结论:恋爱比规则复杂,尤其是带排骨的恋爱。”
风吹过演武场,卷起地上的朱砂粉和鸡毛,像在为这荒唐又甜蜜的一幕鼓掌。远处的厨房里飘来排骨香,混着桂花糕的甜味,是属于他们的,独一无二的同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