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以神识轻触玉牌,只觉温润如玉,竟无半分排斥。
弥漫气海的鸿蒙紫气与玉牌相遇时,恰似春雪入潭,无声消融。
他暗自思忖,此物与万寿秘境渊源甚深,其中玄机恐怕非一时能解。
修道之人最重修心,深知机缘未至时,强求反失其真。
正当他欲收束神识之际,异变突生!
玉牌蓦地绽放出一圈晶莹玉光,如水中涟漪般在气海中荡漾开来。
这光华看似柔和,却在触及神识的刹那,将一篇古老经文直接烙印在朱厚熜识海之中。
那经文非金非石,字字如星辰运转:
“太虚本无相,玄门自有真...丹元凝五炁,歘火炼真形...
左掌蟠金蛇,右剑掣玄冥...掣电裂云幛,吐炁撼星庭...
踏罡摄巽户,呼雷震坎精...肝胆生霹雳,心宫迸火铃...
呼吸通元始,开阖应天丁...焚山裂魍魉,倒海锁蛟鲸...
万劫持正炁,亿世诵真经...一气化三清,三花聚顶成...
三界邪祟碎,十方甘露零...誓以雷霆力,永护大道庭...“
说来奇怪,这经文甫一与朱厚熜神识相合,他便了然,仿佛前世早已参悟千遍。
更奇的是,他心中忽生明悟:此经当有七卷,眼下所得不过首卷耳。
略一沉吟,朱厚熜心下恍然。
这玉牌显是通灵之物,需以修为为钥,层层开启。
正如溪流汇江,江流入海,修道亦当循序渐进。
而那枚万寿秘境中的石子,怕就是前人留下的传承之钥。
玉牌传经已毕,光华渐敛,复归平静。
唯有一缕缕鸿蒙紫气融入其中,将其慢慢滋养。
“呼——!“
朱厚熜神识归位,张口吐出一道夹杂着雷煞之气的浊息。
那气息所过之处,地面竟浮现出蛛网般的焦痕。
“如何?“耳畔传来小龙女关心的询问声。
朱厚熜展颜一笑,眉宇间难掩喜色:“此番...当真是因祸得福!“
见少女明眸中透着疑惑,他忽并指成剑,体内鸿蒙紫气随五雷道诀运转,竟在经脉中化作条条紫色电蛇。
“轰!“
但见他剑指轻点,一道儿臂粗细的紫电破空而出,如蛟龙出海般轰在十丈外的青石板上。
那丈许宽的石板瞬间化为齑粉,余威更在地面犁出一道三丈长的焦黑沟壑!
小龙女虽不通雷法,却也看出其中玄妙。
她眸光微动,轻声道:“这雷劲...似乎与龙虎山五雷正法同源而异流?“
朱厚熜闻言大笑:“妙就妙在此处!“
他衣袖轻拂,将少女肩上落尘扫去,“这紫霄雷劲取的是天地间最本源的雷霆真意,与各派雷法相比,犹如...“
话未说完,忽听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返回的众人个个瞠目结舌,如见鬼神。
张宗演手中拂尘“啪嗒“落地,身后随从更是膝盖一软,险些跪倒。
不借符箓,不掐法诀,随手一指便是紫霄神雷——这分明是传说中“言出法随“的仙人手段!
张宗演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自幼研习雷法,深知即便是当代天师,施展五雷正法也需焚香沐浴、踏罡步斗。
眼前这一幕,彻底颠覆了他对道法的认知。
此刻重阳宫前鸦雀无声,全真弟子们已然对朱厚熜身上展现的种种神迹麻木了。
在他们心中,这位尹掌教已然是古往今来第一人——能徒手发出天雷,不是陆地神仙又是什么?
不待朱厚熜开口,以赵志敬为首的众弟子已齐刷刷跪倒一片。
刚刚苏醒的刘志聪已然知晓后面发生的事情,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埋怨自己在真武祠时,为什么不再坚持坚持。
如今悔之晚矣,也顾不得膝盖下碎石嶙峋,慌忙跟着五体投地。
柳志静、孙志中、张志静、许志刚等三代弟子,连同三十余名四代弟子,个个额头贴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此时场中景象泾渭分明——那些始终支持长春一脉的弟子个个昂首挺胸,面露傲色。
而赵志敬一党则如霜打的茄子,额头紧贴地面,等候掌教处理。
短短一个时辰,局势已然天翻地覆。
赵志敬此刻面如死灰,想起方才的嚣张气焰,恨不得一掌将自己拍死。
面对能徒手接引天雷的朱厚熜,他心中连半分反抗的念头都不敢生起。
这位尹掌教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早已超越了重阳祖师,几可与三清道祖比肩。
张志素看着往日的对头们战战兢兢的模样,心中既觉快意又感唏嘘。
他偷眼望向负手而立的朱厚熜,但见其周身紫气隐现,恍若神仙中人。
忽然想起当年马钰师伯说过的一句话:“大道无形,生育天地...“
当时不解其意,今日方有了一丝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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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熜负手而立,目光淡淡扫过跪伏在地的赵志敬等人,心中竟如古井无波,不起半点涟漪。
此刻他与这些人的差距,便如九天神龙俯视地上蝼蚁,实在生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他心知经此一役,这些人早已肝胆俱裂,再不敢有半分异心。
但帝王心术告诉他,谋逆之罪若不惩处,日后何以服众?
这些浅显道理,于他这做过半世天子之人而言,自是洞若观火。
“张志素。“朱厚熜忽然开口,声音不疾不徐。
“弟子在!“张志素急忙上前。
“你是内省司司主,按本教戒律,同门相残、悖逆师长,该当何罪?“
这一问,顿时让跪着的赵志敬等人浑身剧颤。
张志素略一迟疑,还是如实答道:“回掌教,残害同门、悖逆师长者,当废去武功,逐出山门。“
朱厚熜微微颔首,目光转向王志谨等人:“诸位师弟以为如何?“
王志谨等神色复杂地看着昔日同门,犹豫半晌终是长叹一声:“但凭师兄决断。“
场中气氛顿时凝重如铁。
所有跪伏在地的反叛弟子,全都浑身颤抖,却并无一人发声。
在这些人眼里,朱厚熜身上的神性已然超越了他的人性
面对神祗,身为凡人的他们,如何能有反抗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