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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北宋时为永兴军路治所,古称长安。

堂堂华夏帝国古都,到了北宋时期反倒成了边塞重镇,名臣范仲淹、狄青、种世衡等曾在此镇守。

西夏、辽国多次对此用兵,妄图染指,均大败而归。

绍兴十二年,赵构割陕西秦岭大散关以北地予金国,永兴军路连人带地被南宋朝廷打包卖给金国。

第二年金主完颜晟大笔一挥,改永兴军路为京兆府路,至此陕北和关中成为金国地盘,和宋朝再没有一毛钱关系。

绍定四年,托雷率蒙古军攻陷京兆府城,大肆劫掠后撤离,并未长期驻守。

自此之后,京兆府路便陷入权利真空状态,没有哪一方势力在此建立有效统治。

金国残兵、汉人军头、全真教、蒙古先锋军,各占一方,鱼龙混杂。

京兆府作为西北最大的城池,反而在这几股势力的犬牙交错中,形成畸形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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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沉,杨过领着两位师弟,漫无目的地走在京兆府的黄土大街上。

脚下的尘土随着步伐扬起,在夕阳余晖中泛着金红色的微光。

原本带了六人下山,其余四人早已分散城中各处,监督本地教众对药铺和医馆的排查。

负责京兆府教务的刘志聪道长,是玉阳真人王处一的得意门生。

年约四旬,生得圆脸细目,极为善谈。

初见杨过,这位在京兆府颇有威望的长者竟执晚辈礼,将年轻的掌教首徒奉为上宾。

“杨师侄尽管放心,打探西毒踪迹一事,贫道定当竭尽全力。“

刘志聪笑眯眯地捋着花白胡须,转头便吩咐座下弟子以采买药材为名,将城中大小药铺一一排查。

又以赈灾义诊的名义,联络医馆及名医,探查欧阳锋的踪迹。

那副殷勤周到的模样,不像个有道全真,活像个精明商贾。

杨过等人被他安置在道观最雅致的上房,不但每日素席丰盛无比,还特意派了两名伶俐弟子贴身伺候。

这般盛情款待,倒让杨过有些浑身不自在。

眼见刘志聪将诸事安排得滴水不漏,自己反倒成了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这日实在闷得发慌,杨过便随意点了两个年纪相仿的师弟作陪,信步出了道观。

......

与江南水乡的烟柳画桥、桨声灯影截然不同,这座西北雄城处处透着战火摧残后的沧桑。

蒙古铁骑破城后,不但大肆劫掠,临退兵时还将三面城墙拆除。

如今断壁残垣间野草蔓生,几株倔强的野枣树从砖缝中探出枝丫。

战后涌入的难民们将散落的城砖一块块搬走,在废墟外围搭建起歪歪斜斜的窝棚,反倒让这座残破的城池向外蔓延了半里有余。

杨过三人踩着松软的黄土路缓缓前行,每一步都扬起细密的尘埃。

残破的坊墙下,几个蒙古武士纵马疾驰而过,腰间弯刀在斜阳下泛着森冷的光芒。

叮当作响的驼铃声中,一队头缠白巾的色目商人牵着骆驼缓缓穿行,那些高大的双峰驼背上,满载着西域的特产。

衣衫褴褛的汉人老汉蹲在街角,面前摆着几颗蔫黄的青菜,浑浊的眼睛里透着麻木与绝望。

更有一队队彪悍的江湖人士挎刀佩剑,成群结伙地穿街而过,引得路旁的小贩慌忙闪避。

夕阳将这一切镀上一层血色,整座城池就像个伤痕累累的巨人,在战火余烬中艰难喘息。

杨过负手立于街角,青衫在风中微微摆动。

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街上来往的行人,心思却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师父与义父那场生死相搏,将他推入了两难的境地,就像被夹在磨盘中间的谷粒,左右都是煎熬。

前日里,他几次鼓起勇气,想要向师父坦白与欧阳锋的父子名分。

可每当对上师父那双洞若观火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便又生生咽了回去。

这秘密像块烧红的炭,含在嘴里烫得生疼,吐出来又怕伤人。

“师父那般明察秋毫,想必早已看出我的异样了吧。“杨过暗自思忖。

难怪他特意嘱咐只需探查欧阳锋行踪,不必轻举妄动——这分明是在顾全他这份难以启齿的孝心。

念及此处,少年心头既暖且涩,像饮了杯温热的苦酒。

杨过下意识摸了摸怀中新购的伤药,师父的伤势时好时坏,总不见痊愈。

而义父......想到那断臂的苍老身影,少年胸口便是一阵刺痛。

这两日排查的结果陆续传回,回报皆是“查无此人“。

虽说仍有零星消息不断传来,但杨过心里总有一种预感:义父定然不在京兆府城内。

这感觉就像秋日里第一片飘落的黄叶,虽轻却预示着无可挽回的离别。

“师兄,那人......好像是赵师叔。“

冯清默刻意压低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将杨过从沉思中惊醒。

他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能被冯清默特意呼作“赵师叔“的,除了那个赵志敬还能有谁?

“赵志敬?你可看真切了?“杨过眉头微蹙,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

“错不了!“

冯清默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主要是跟在他后面的那人,那般圆滚的身形,除了鹿清笃还能有谁?“

杨过闻言眯起眼睛。

确实,鹿清笃那圆球似的身材在全真教中堪称独树一帜。

既然有他在侧,那前头之人必是赵志敬无疑。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杨过沉声问道,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几处街巷。

冯清默抬手一指远处那座灰瓦建筑:“知守观!“

望着师弟手指的方向,杨过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那座青砖灰瓦的道观,他当然熟悉了,本就是他们这几日落脚之处。

“有点意思。“

杨过轻声道,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剑鞘,“赵师叔不在重阳宫当值,却跑到这百里之外的京兆府来......“

自己师父与这位赵师叔之间的龃龉,在全真教内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赵志敬对掌教之位的觊觎,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

而今他偏偏出现在刘志聪的地盘上......

“师兄,刘道长不也是玉阳真人的弟子吗?“冯清默突然压低声音道,“那他和赵师叔......“

杨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同门师兄弟,一个在重阳宫虎视眈眈,一个在京兆府经营多年。

这两人凑在一起,要说没什么猫腻,怕是连三清祖师都不信。

他忽然觉得,这几日刘志聪的殷勤招待,或许并非单纯出于同门之谊。

“清默,清云,你们两个去那处客栈住下,若明日午时我不去寻你们,就即刻返回重阳宫,向我师父和李师叔禀报此事。“

杨过指了指街角那座悦来客栈,吩咐道。

“师兄,那你呢?”

杨过整了整衣襟,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我这就回知守观,看看赵师叔大老远跑来,究竟要唱哪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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