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场一角。
两道灰衣身影正在激烈对碰，剑锋交错，叮叮当当连环碰撞声不绝于耳。
一人长发束于身后，身形矫健，一人头顶光溜，还有六个戒疤。
砰！
忽然，一声闷响，慧真惊呼一声，铁剑脱手飞出。
而李牧的剑已经悬在他的胸前三尺处。
“承让。”
“木头，你怎么总能胜我一线。小僧明明连其他人都偶尔能胜，但对你……”
慧真捡起剑，很是无奈。
李牧笑道：“那还不是因为，你的剑招技巧，很多也是我教的么。”
“你不止教的好，提升也很稳定，每一天跟你交手的感觉，都不一样。”慧真羡慕道。
“对练没什么，可能大家都只出了八分力气。等到过几天真正的排位战，才知道。”
李牧摇摇头。
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所有人都精通了。
慧真虽然又是踩着门槛，最后一个入门。
但每天跟李牧对练，得到李牧暗暗指点，实战经验却是不断丰富，补足了缺点。
李牧也不时会跟其他人进行对练，稍微展露实力，基本上都挑了一圈，偶尔制造险胜。
他也看得出来，有些人开始故意隐藏实力。
有‘明剑眸’加持，以他如今的剑术造诣，看其他拭剑奴练剑，就跟看小孩子练剑差不多。
“你要注意樊荣，他一直没有出全力，等到考核那一天，要格外小心。”李牧低声提醒道。
“樊荣。”慧真看向不远处，那位体型只比曹阿蛮瘦一些的红发少年，正因为输给曹阿蛮而显得有些懊恼。
任谁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一切都写在脸上的糙莽少年，会隐藏实力！
李牧却是看到，此人的气血已经从一个月前的‘6.6’涨到了‘7.0↑’，其剑道天赋不过‘24.0’，却有如此进展，是吃了什么药物，还是体质特殊？难不成他也有挂？
反正，颇有些古怪……
“我记住了。”
慧真点点头，但看着李牧，心情却有些复杂。
感觉好像慢慢看不透‘木头’了，自己没能察觉的细节，似乎李牧都能注意到。
或许，李牧是真的很有天赋，只不过因为从未接触过武学，一开始没有适应……一定是这样。慧真说服自己。
李牧并不知道慧真的心情，走到一边开始练剑，最近的对练已经足够多了。
指点、提醒，都给了，最后能不能夺得第三，就要看慧真自己的努力。
【气血：9.0↑】
【滴水剑法：1241/2000（小成）】
“气血终于破9了……”李牧微笑。
哪怕只是吃着馍馍稀饭，哪怕没有养血散！
他靠着‘明剑眸’一证永证的功效，借着滴水剑法的修炼，也终于推动气血增长到了‘9.0’！
单手可举起80斤石锁！
双臂的肌肉已经变得凝结鼓胀，只不过因为营养摄入还是少，整个体型没有发生太大变化，只是长高了许多。
已经有了一米八的身材，也就比曹阿蛮矮一头了。
哪怕体型不及曹阿蛮，但他的双臂力量，足以跟其媲美！
“这段时间，其他人随着修炼，气血也都有所增长，但都没有我快。
曹阿蛮这半个月，气血只增长了0.1，不过是9.1而已。
比力量，我不比他差了。”
李牧也发现了，自身气血到了一定程度以后，不摄入足够的肉食营养，或者借助大药，增长就会变得缓慢。
本来按照50点练度增长0.1气血的速度，以为能够靠着修炼，一举突破第一关气血桎梏。
结果，到了8.0以后，开始变得不规律，缓慢。
平均下来，算是突破小成以后，120点练度增长0.1。
但他已经隐隐感觉到，达到了9.0之后，单纯靠修炼，增长气血几乎不可能了。
“好在，要成家丁了。到那时，应该能快一些……”
想到这一点，李牧心头生出来的焦虑，又缓解许多。
“李牧，慧真，你们两个别偷偷练了，过来一起吧。”远处，孟玲招了招手。
这段时间，或许是熟络了，孟玲没有刚开始那么沉闷，偶尔会露出笑容，向众人示好。
虽是短发，又没有什么曲线，但笑起来还是给人很开朗舒服的感觉。
李牧和慧真不好拒绝场上唯一的少女，反正各自对练得也差不多，便走过去，加入了五人的循环对练。
无意间，李牧发现，樊荣的视线一直有意无意挂在孟玲身上，而孟玲一旦跟樊荣接触，脸色就变得有些僵硬，眼神闪躲。
李牧其实并不想理会这种闲事，从来都没注意过二人先前是什么状况，但他如今的感官已经比先前敏锐太多，而几人离得又近，便无意中摄取了这些信息。
只是摇头失笑，又一个被女人耽误的家伙。
……
考核的日子转眼就到。
九月廿三，霜降。
这一日，藏剑山庄练武场，热闹非凡。
尽管三大庄主并不出面，但五大管事，却都来了。
五楼拭剑奴，也都在外场围观，诸多白衣家丁在一旁维持秩序，冷眼扫视之下，无人逾矩。
五大楼各自筛选出来的潜力奴仆，在众多见证下，分成了五个小圈，由各自的教头主持，开始公开考核。
场上，激斗频繁，喝彩连连。
西北角，万剑楼区域。
冷霜玉坐在椅子上，一名丫鬟给她撑着伞。
教头赵猛在前方主持，一众家丁分侍左右。
都在观看这一场排位考核。
铿！
一柄铁剑被击飞出去，短发少女跌坐在地，脸色灰然，踉跄走下擂台。
一名红发少年居于擂台之中，持剑而立，充满歉意地抱拳，而后高声大喊：“再来，下一个！！”
其自信满满，神采飞扬，脸上气血微微上涌，战意强烈，跟先前对练时简直判若两人！
“这樊荣，连挑三人？果然如木头你所说，藏得够深！”慧真看得直低呼，方才那一剑打得孟玲还不了手，实在惊人。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曹阿蛮五战全胜，已经在一边观战。
对战曹阿蛮，李牧按次序是最后一个上，无意胜出，只出八成力，被这蛮汉打得铁剑脱手，手都有些发麻。
而樊荣主动接擂，突然爆发，直接压制了全场，连胜李岚桥、齐准、孟玲。
眼下，只剩慧真和李牧还没有上。
“把握机会，注意他的下盘。”李牧低声提醒。
慧真点点头，神色凝重，从剑架取一柄铁剑，跳上擂台。
“小和尚。”樊荣一看是慧真，笑了，“你不行。李牧还能跟我过两招。”
樊荣隐藏实力到这一刻，连胜数场，意气极盛！
在他眼里，除了曹阿蛮，其他都不是对手。
“佛曰，山高易崩，心傲易坠。”慧真道。
“废话真多！”樊荣脚尖一点，长剑猛然劈落。
慧真面色一变，连抬剑格挡。
二人就此连碰数十招，剑势穿插其中，比起先前数场都更为激烈，显得势均力敌。
慧真一到场上，被攻得心慌，虽然想起李牧的提醒，但跟樊荣的力量差距太大，手都开始有些发麻。
“破！”
忽然，樊荣捕捉到一丝破绽，怒喝一声，一剑斩落。
慧真猝不及防，面色大变！
这一剑他若硬接，手指都要被砍断！
只能任凭铁剑被陡然斩来的蛮力打到脱手，抛飞在地。
“不是念句禅语，就能当大师，”樊荣冷笑一声，“到你了。”
剑尖点向李牧。
慧真面色煞白，一言不发，退了下去。
到李牧边上，他有些惭愧：“木头，辜负了你的提点，眼下，只能明年再战了……”
没想到，付出这么多，李牧也帮了他这么多，最后还是遗憾收场。
慧真的确很难受。
这一下，真的要等明年了。
李牧没多说，拍了拍慧真的肩膀。
抽剑，跃上擂台。
“方才慧真的话，你没悟透，我来帮你。”
“大言不惭！你也想做禅师么！”
樊荣冷笑，话音未落，十二道破风声响，剑影已至！
精通级细雨纷飞剑势，竟是毫不犹豫直接出手！
他全身力道催升到顶点的一剑。
“这一招，便是我今日，夺下第二的，最精彩一剑。
赐给你了！”
樊荣很自信，这一剑，任何同层次的，都不可能接得住。
他一直藏着力，知道自己不敌曹阿蛮，就那一场没有认真，而现在准备五胜收场，才彻底爆发。
“我这力道，你可别硬接，小心筋骨断折。”
樊荣大笑，俨然胜券在握。
场上众人见状，都不禁为李牧捏了把汗，樊荣方才连胜的场面可都是碾压式的，连将三人的剑都打得脱手，可见其剑术锤炼和气血力道。
“木头，小心！”
慧真最是明白，樊荣的力道有多可怕，恐怕不在曹阿蛮之下，如果李牧硬接……
一双双眼睛紧盯擂台，千钧一发之际。
十二道破风声骤然响起。
李牧身前，
同样的细雨纷飞剑势轰然炸开，竟精准抵住樊荣的剑势，尽数化解！
“什么？”樊荣笑容一滞，“不可能，你哪里来那么强的力道？”
而后咬牙惊呼：
“你也藏了！！”
回应樊荣的，是从斜刺里递出的一剑。
轻轻巧巧越过樊荣的破绽，抵在了他的脖子前。
一丝血迹流下。
“山高易崩，心傲易坠。”
“现在悟了吗？”
全场围观者，皆惊。
樊荣当场愣住，握着铁剑的手，忍不住微微发抖。
他看着眼前的李牧，根本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输的。
只是一股惊惧，后知后觉从脊梁骨，爬到了头顶，让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耸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