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星杯”挑战赛的倒计时牌悬在训练室墙上,鲜红的数字像滴血的心脏,一下下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论坛的腥风血雨被林薇强行压下,但无形的压力却如同实质的铅云,沉沉压在“巅峰”基地的上空。
训练赛的强度被林薇拔高到了极限。每天超过十二小时的高强度对抗、战术复盘、体能训练,榨干了每个人的精力。王大锤(撼地神锤)凭借着那股子悍不畏死的憨劲和对陈关西近乎盲目的信任,迅速融入了团队,成了陈关西那口“不讲理”锅最坚实的后盾。周扬(扬眉剑出鞘)的锐利输出与陈关西神出鬼没的创造机会能力,也开始碰撞出火花。老K和小北虽然仍有迟疑,但在林薇的铁腕和王大锤的感染下,也在努力适应。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直到那天下午。
训练赛中途休息,王大锤接了个电话。他走到角落,巨大的身躯佝偻着,声音压得很低,但训练室太安静了,他那带着浓重乡音的、焦急的话语还是断断续续传了过来:
“…啥?妈…又咳血了?…医生咋说?…钱…钱俺想办法…俺这就打过去!…你别急,别急啊妈…”
挂了电话,王大锤黝黑的脸上没了往日的憨厚,只剩下焦灼和一种深重的无力感。他手指有些颤抖地在破旧的手机上操作着转账,屏幕的光映着他额头上渗出的冷汗。转完账,他盯着几乎清零的余额,眼神发直。
陈关西坐在不远处的机位上,正揉着发酸的手腕,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那种被巨额债务压得喘不过气的窒息感,他太熟悉了。他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接水,路过王大锤身边时,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家里有事?”
王大锤猛地回过神,慌乱地把手机塞进口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没啥事,老陈。就…就家里老娘,老毛病犯了,不碍事…”他眼神躲闪,不敢看陈关西。
“钱不够?”陈关西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直接点破。
王大锤身体一僵,巨大的拳头捏紧了又松开,最终还是颓然地低下头,瓮声瓮气地说:“工地那边…工头拖着工钱…送外卖…杯水车薪…俺…俺可能…”他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意思很明显。他可能撑不住了,可能要离开,回去想办法赚钱。
这个消息像一颗无声的炸弹在训练室炸开。刚刚凝聚起来的一点团队氛围瞬间降至冰点。老K和小北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担忧。周扬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火狐则毫不掩饰地冷笑一声,低语道:“看吧,乌合之众,散伙是迟早的!”
林薇刚从外面进来,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目光扫过垂头丧气的王大锤和旁边沉默的陈关西,眉头蹙起:“怎么回事?”
王大锤张了张嘴,还没出声,陈关西却先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锤子家里有点急事,需要钱。”他顿了顿,看向王大锤,“缺多少?”
王大锤愣了一下,报出一个数字。那对陈关西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数目。
陈关西没说话,拿出自己那个屏幕碎裂的手机,手指快速操作了几下,然后将屏幕转向王大锤。转账成功的提示界面清晰地显示着。
“老陈!这…这不行!你自己也…”王大锤急了,眼圈瞬间红了。他知道陈关西的情况,这钱对他意味着什么。
“拿着。”陈关西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是借你的。要还。”他收起手机,目光扫过训练室里神色各异的众人,最后落在王大锤脸上,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平静力量:“新星杯,打皇朝二队,我们缺一个能扛住‘太子’冲锋的盾。你走了,谁来扛?”
他走到王大锤面前,看着这个比他高一个头、壮硕得多的汉子。王大锤的眼眶通红,巨大的身躯因为激动和感激微微颤抖。
“锤子,”陈关西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你信我能用这口锅拍翻‘太子’吗?”
王大锤用力点头,喉咙哽咽:“信!俺信!”
“那你就留下。”陈关西拍了拍他肌肉虬结的胳膊,动作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把你的盾,扛稳了。钱的事,打完比赛,我们一起想办法。赢了比赛,有奖金。”
他这话,是对王大锤说的,也是对训练室里所有人说的。没有豪言壮语,只有最朴素的承诺和最现实的激励——并肩作战,赢下比赛,用奖金解决困境!
林薇看着陈关西,眼中闪过一丝激赏。她适时开口,声音斩钉截铁:“俱乐部预支一部分工资给大锤应急。陈关西说的对,现在,没有什么比赢下新星杯首战更重要!赢了,一切才有转机!输了…”她没说完,但冰冷的眼神扫过火狐等人,意思不言而喻。
“对!锤哥!留下!咱们干翻皇朝那帮孙子!”周扬第一个跳起来,用力捶了王大锤一下,眼中燃烧着战意,“奖金大大的有!”
“是啊,锤子,咱们是一个队的!”老K也开口了,语气带着真诚。
小北也用力点了点头。
王大锤看着周围一张张或熟悉或还陌生的脸,看着陈关西那双平静却充满力量的眼睛,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底涌起,冲散了所有的彷徨和无助。他猛地一抹眼睛,挺直了腰板,巨大的拳头重重砸在自己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洪亮而坚定:
“俺留下!这盾!俺扛定了!老陈,周扬,队长…俺信你们!咱们一起,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周扬热血上涌,跟着吼了一句。
训练室里压抑的气氛被这粗粝却充满血性的誓言瞬间点燃!一种名为“同舟共济”的东西,第一次在这个草台班子般的队伍里悄然滋生。
团队初显的危机,被陈关西一诺千金的担当和现实的“奖金”目标,暂时压了下去。
然而,就在大家稍稍振奋之际,林薇的个人终端又震动起来。她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走到陈关西身边,将屏幕递给他看。
上面是一条加密信息,只有简短一句话:
“剔骨刀的人查到基地地址了。小心。”
陈关西瞳孔微缩。工作室的麻烦,并没有因为进入职业圈而消失,反而像跗骨之蛆,再次缠了上来。
窗外的天色阴沉下来,预示着新一轮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