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价器发出刺耳的“滴”声,窗外是冷漠的匆匆行人。
司机师傅一只手搭在靠椅上,回过头直勾勾地看着陈浊的口袋。
陈浊付钱下车,摸了摸口袋,已经有些瘪了。
他转身看向面前茶餐厅的招牌。
“嗯?兰芳园?”
他眸子一凝,走了进去。
怎么着也得让报销才是,不能白来一趟。
陈浊心里正盘算着一会儿的话术,耳边响起了美女招待的声音:“您好,请问是陈先生吗?”
“陈浊。”
“好的,陈先生,楼上2号包厢已经有客人在等您了。”
“谢谢。”
陈浊上楼后,一眼就扫到了醒目的2号包厢,走近跟前。
门是紧闭的,里面也没声音传来,但隐隐给他一股压迫感。
陈浊微蹙眉头,一把拧开门把手。
“啪嗒!”
开门的瞬间,鼻尖就嗅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还没等陈浊寻这香味的源头——
“呼啦!”一声,一道模糊身影冲了过来。
身法灵动迅猛,如鹰似隼。
看起来像是咏春突进步法的“追马”,却又有不同的味道。
陈浊早有预料,身子微侧,轻松写意地躲开这一次袭击。
如此一来,两人的身体也不过一步之遥,躲不掉正面交锋了。
只见那人右手中指与无名指并拢如剑,其余三指扣于掌心。
下一瞬,指剑便刺着风袭来。
“标指·透骨!”
这一招不可谓不迅猛,陈浊都感到迎面刺来的锋芒。
他同样也是双指并拢如剑,其余三指扣于掌心。
咏春里最擅突袭的唯有《标指·透骨》,同时也是他最常用的一招。
“标指·透骨!”指剑随风刺去。
两人指剑击在一起。
“砰!”
只听一声闷响,两人各退半步。
气血震荡,使得桌上茶杯都在微微震颤。
这一次交锋,可以说是平分秋色。
陈浊倒是无所谓,但对面那人眉头蹙了起来。
“叶——”
还没等陈浊开口打招呼,那人却摆起了二字钳阳马,双拳虚握置肋下。
正是陈浊练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日字冲拳·连星》的起手式。
“嗯?玩真的?”
陈浊脸色微变,几乎没思考,同样摆起二字钳阳马,双拳虚握置肋下。
两人就仿佛是镜像一般,用的全是咏春正脉的功夫。
下一瞬——
“日字冲拳·连星!”
“日字冲拳·连星!”
那人的拳影可谓快如闪电,绝对是将《日字冲拳·连星》练到了一定地步。
可陈浊更是浸淫《日字冲拳·连星》多日,拳影迅猛精准。
“砰!砰!砰!......”
炸响声连绵不断,两人拳锋毫不停滞,都是转瞬即至。
“哐啷啷!”“嘎吱!”
茶杯碎了一地,就连圆桌都震颤晃动,挪了几公分。
不远处的那面屏风,竟也“撕拉”一声倒地。
这惊雷一瞬之间,两人已交锋五拳。
那人神色凝重,自己的每一招竟都被陈浊恰到好处的挡住,就像是预判到自己的下一招会攻向哪里一样。
这绝不是仅仅日字冲拳大成就能做到的。
有心试探一下陈浊的底细,五拳过后就要挥出第六拳。
可陈浊的拳,已经到了。
“砰!砰!”
最后两道余响为这次切磋画上了句号。
那人情不自禁地踉跄好几步,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阵阵酥麻,难以置信地望向陈浊:“怎么可能?你圆满了?”
“叶小姐,别来无恙乎?”
陈浊云淡风轻的收拳,笑着看向眼前这道靓丽的身影。
短发齐肩,干净的白色短袖扎在牛仔裤里,高挑的身形一览无余。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那双英眉,飒爽利落,但凡看过的就不会忘记。
此人正是叶家年轻代第一人,被誉为“叶家青鸾”的叶惊梧。
叶家青鸾是个女子,正如青鸾并非雄性。
当初陈浊在叶家第一次见着她,也是吃惊了一下。
叶惊梧脸上依旧残留着震惊和疑惑,但很快又掩藏下去,笑颜如花道:“陈少爷,别来无恙啊。”
“我可不是什么陈少爷,你倒是真的叶小姐。”
陈浊笑道。
叶惊梧好奇地打量着他,突然走了过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下一刻,她伸出葱葱玉指轻挑着陈浊的下巴,红唇微启:“你不想当叶家少爷吗?”
陈浊眯了眯眼,握住她的手:“不好意思,没兴趣。”
他没放下。
叶惊梧顺势软下身子,凑在他耳边,娇媚道:“你知道的,谁赢了我,谁就是叶家少爷。”
她手指轻划过陈浊的脸庞,眼里满是挑逗。
陈浊眸子凝了凝,不明白她搞的哪一出。
但随着鼻尖涌入那熟悉的桂花香,他忽然嘴角扬起:“当一回叶家少爷,好像也不是不行。”
说罢,他一双大手就将叶惊梧揽进胸怀,极为受用这温香软玉。
也在此时,让叶惊梧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陈浊瞧她那瞬间就像只受惊的小鹿,心里暗暗好笑。
她身上的香味太淡雅了,不似风月佳人。
更让他笃定的是,他怀里的叶惊梧身子僵硬的要死,根本没那股烧劲。
可他没想到这女人还不愿意服软,在他怀里微微扭动着身子,眼含秋波:“那晚上......”
“咳咳!”
房间一角传来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逢场作戏。
陈浊这才恍然惊觉,还有高手?
声音是自屏风之后传来的,怪不得,先前交锋之时只有一面屏风倒地。
脚步声轻不可闻,可男人却是虎背熊腰,一袭华袍,不怒自威,显然是久居高位者。
见到他,陈浊脸皮极其不自然的抽了抽。
“叶叔好!”
陈浊悄无声息的松开双手,站得离叶惊梧远了些。
叶惊梧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浊,那上下打量的眼神,似乎是在嘲笑他没胆量。
陈浊却是皮笑肉不笑。
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当着这位的面调戏叶惊梧。
眼前这位正是叶惊梧的生父,跺跺脚都能让江湖震动的叶家当代家主,一代宗师“叶临风”。
“拳法很不错。”
叶临风并非想象中的高山仰止,反而笑容温润如风,让人很舒服。
就是眼神太明亮了,让陈浊隐隐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叶惊梧很少见到父亲夸人,可这次却也认同。
陈浊的拳法岂止是“不错”,就连自小修习咏春拳法的她都是摸不透。
“叶叔过奖了。”
陈浊十分谦虚,面对着咏春一脉真正的宗师高手,不敢说自己拳法不错。
“不用谦虚,我已经很久没在其他年轻人身上看到这么正统的日字冲拳了,难得!”
叶临风倒是毫不吝啬夸赞。
“叶叔谬赞,小侄愧不敢当。”
陈浊微微欠身。
他瞥了眼旁边的叶惊梧,见她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又感受到叶临风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
话锋一转,眯着眼问道:
“叶叔今天喊小侄来,应该不止是为了指点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