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带着霉味的空气灌入肺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的剧痛。
刘伟驰蜷缩在角落,脸贴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地,双眼紧闭,身体随着“微弱”的呼吸微弱起伏,看起来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和周围那些被绝望吞噬的躯体并无二致。
但在他紧闭的眼皮下,大脑却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如同烧红的CPU!
【开锁知识】!【开锁知识】!【开锁知识】!
无数关于锁具的细节、原理、技巧,如同汹涌的潮水,一遍又一遍冲刷着他的意识海。从最简单的挂锁,到复杂的防盗门锁芯,从物理结构的杠杆原理到微妙的弹子簧片力学反馈……
他现在感觉自己闭着眼睛都能把眼前棚屋那把锈迹斑斑的弹子挂锁拆了又装,装了又拆。
“稳了!这技能是真的!比我在b站看的那些开锁教程靠谱一万倍!”
刘伟驰内心激动得小人在疯狂蹦迪,但脸上肌肉纹丝不动,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但是……这玩意儿它有时间限制?会持续多久?完全没提示啊!下一个技能是什么?刮刮乐吗?刮出个‘母猪产后护理满级’怎么办?!”
一股巨大的不确定性带来的焦虑瞬间冲淡了狂喜。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强行压下杂念,求生欲压倒一切,“活过眼前再说!开锁……开锁……”
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在脑海中精准地构建出眼前囚室铁门那把锁的内部结构——一个结构相对简单、但无比厚重结实的弹子挂锁(就是那种最常见的老式挂锁,靠锁芯里几根高低不一的圆柱形小金属棍——弹子——卡住锁舌,只有对应的钥匙齿纹才能顶起所有弹子到统一高度,解除卡锁)。
他甚至开始“模拟”开锁:指尖仿佛真的捏住了无形的铁丝和扭力扳手,小心翼翼地探入“虚拟”的锁孔,感受着那几根生锈弹子的细微阻力和摩擦力,在脑海中推演着力道变化……
那感觉真实得让他头皮发麻,他甚至能“听”到锁芯内部弹簧被压缩时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存在的“吱呀”声!
“成了!”
模拟顺利完成的瞬间,刘伟驰心头大定。
“这地方……还真是到处都是锁!”
从牢门到脚镣,从守卫的钥匙串到监控室的门锁,全都是突破口!
就在这时,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一股汗臭和劣质烟草的混合气味靠近。是“鸡冠头”守卫,拎着棍子例行巡查,眼神像秃鹫一样扫视着角落里的“耗材”。
呼……咳咳咳……咳咳……
刘伟驰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仿佛被噩梦惊醒,剧烈地咳嗽起来,声音嘶哑破碎,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他痛苦地蜷缩着,一边咳,一边“无意识”地、极其缓慢地挪动着身体,那只沾满泥污和血痂的右手,看似虚弱无力地、一点点蹭到了冰冷的铁门门框边缘。
他的指尖,极其隐秘地在门框底部黏腻的泥土里轻轻刮蹭着。动作幅度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仿佛只是濒死之人无意识的抓挠。
借助指尖传来的触感,结合脑中那满级的锁具知识,他精准地判断着门锁的位置、锁舌(锁内部那个能伸缩、卡住门框的金属舌头)嵌入的深度,甚至通过地面极其细微的震动,感受着锁体与门框的结构连接!
“妈的,这破门锁,锈得跟考古现场挖出来似的……不过结构简单,问题不大!”他在心里快速评估着。
“鸡冠头”被咳嗽声吸引过来,不耐烦地用棍子捅了捅刘伟驰的腿:“咳什么咳?肺痨鬼!要死也等‘出货’了再死!晦气!”
骂骂咧咧了几句,见刘伟驰又“昏死”过去没了动静,他便啐了一口,转身晃悠着走开了,完全没在意地上那个“将死之人”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动作。
在不远处那个更昏暗的角落里,苏晚晴一直低垂着的头微微抬起了一点。
借着棚顶缝隙透下的微弱天光,她的目光穿过人群的缝隙,落在了蜷缩着的刘伟驰身上。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变化。
虽然他的样子依旧狼狈不堪,浑身是伤,可那双被脏污掩盖的眼睛……在刚才守卫靠近又离开的短暂瞬间,那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不再是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反而多了一种……像是野狼在黑暗中蛰伏,等待致命一击的冷静?
甚至,还有一丝一闪而过的、让她心脏莫名一动的……狡黠?
她轻轻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眼底深处那簇倔强的火苗,似乎也微微跳动了一下。
目标,在刘伟驰的脑海中无比清晰:监控室!
要逃出去,必须先“戳瞎”敌人的眼睛!否则在遍布摄像头的地狱里,他们就是笼中鸟!而监控室的钥匙……
他之前敏锐地观察到,挂在守卫头目“毒蝎”腰间那串油腻腻、叮当作响的钥匙串上,有一把格外小巧的黑色钥匙!那钥匙的样式,他绝不会记错——就在前天,他亲眼看到监控组那个值班员从口袋里掏出同样的钥匙打开了监控室的门!
“搞定监控室,才有一线生机!”刘伟驰内心的计划图无比清晰。
机会终于来了。
漫长的白昼熬到了傍晚换班时分。棚屋里弥漫着一种松懈的疲惫感。
“毒蝎”骂骂咧咧地训斥了几句刚来接班的守卫,大概是抱怨天气太热或者“业绩”不好,然后打着哈欠,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囚室铁门旁边的墙根,一屁股坐下。
沉重的身体靠着冰冷的墙,眼皮很快就耷拉下来,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嘟囔,像是在抱怨什么,没过多久,鼾声就响了起来。
成了!刘伟驰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强忍着激动,身体再次“痛苦”地抽搐了一下,然后艰难地、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在地上极其缓慢地“翻了个身”。
这个翻身的角度和速度都经过了精确的计算,正好让他沾满污垢的身体,悄无声息地“滚”到了铁门边,离靠着门框打盹的“毒蝎”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刘伟驰蜷缩着,脸朝着冰冷的水泥地,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的右手臂“无力”地垂落在地上,手掌恰好落在“毒蝎”腰间那串钥匙稍微垂下的位置下方。
他的身体完美地挡住了自己右手的小动作。
时间仿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