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前面的是个络腮胡男人，穿着迷彩作战服，腰间别着一把手枪，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扫过路边的货车时，眉头皱了起来。
“老大，这里有打斗痕迹。”他身后一个瘦高个踢了踢地上的行尸残骸，“看伤口，是被利器解决的，手法挺利落。”
被称作“老大”的男人没说话，只是抬手示意众人停下，自己则缓缓走向货车，手里的霰弹枪枪口朝下，却始终保持着随时能开火的姿势。
躲在灌木丛里的李奕轩屏住呼吸，握紧了唐刀。他看清了对方的人数——一共五人，都有武器，腰间鼓鼓囊囊的，像是带着弹药，不像是普通幸存者，倒更像……雇佣兵。
就在这时，货车底下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是安安不小心碰掉了一块碎石。
“谁在里面？”络腮胡男人立刻警觉起来，霰弹枪瞬间对准货车底部。
夏小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挡在安安身前。
寂星瑜眼神一凛，正想有所动作，却被李奕轩用眼神制止了。
李奕轩深吸一口气，从灌木丛里站了起来，双手举过头顶，脸上带着若无其事的笑：“别紧张，自己人！”
五个男人齐刷刷地把枪口对准了他，络腮胡男人厉声喝道：“放下武器！”
李奕轩慢慢放下手，却没松开唐刀，只是把刀鞘朝向他们：“误会，都是幸存者，没必要动刀动枪的。”他晃了晃手里的空背包，“我们就是来捡点物资，没别的意思。”
络腮胡男人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他腰间的唐刀上停顿了几秒，又扫过他身后的货车：“里面还有人？”
“有两个同伴，一个受伤了，一个是小孩。”李奕轩坦然道，“我们要去城北基地，正好路过这儿。”
提到“城北基地”，络腮胡男人的眼神缓和了些，但依旧没放下枪：“出来。”
李奕轩回头冲货车底下喊：“出来吧，没事。”
夏小雨先把安安抱出来，又扶着寂星瑜慢慢走了出去。寂星瑜靠在货车上，脸色苍白，看起来虚弱不堪，倒让对方的警惕心又降了几分。
络腮胡男人看到夏小雨和安安时，眉头皱得更紧了：“带着女人和小孩？你们胆子不小。”
“没办法，总不能扔着不管。”李奕轩耸耸肩，语气轻松，“都是一条命，能帮就帮一把。”
瘦高个男人突然笑了：“这荒郊野岭的，带着拖油瓶可是累赘。不如跟我们走？我们有车，速度快，还能给你们口饭吃。”
他的笑容有点假，眼神在夏小雨身上扫来扫去，让她很不舒服。
李奕轩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一步，挡住对方的视线：“不了，我们习惯自己走，自由自在。”
“自由自在？”络腮胡男人嗤笑一声，“前面三十公里有个废弃的收费站，被尸潮堵死了，就凭你们几个，过得去？”
李奕轩心里一动——地图上没标这个。
“我们知道有条小路。”他随口胡诌，不想暴露自己的底细。
络腮胡男人显然不信，往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实话说吧，我们是从基地出来找物资的，缺人手。你们要是肯加入，到了基地我保你们有住处，有食物。”他指了指寂星瑜，“这小子看起来像是半变异体？正好，基地缺这种有战斗力的。”
李奕轩和夏小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种突如其来的“好意”，往往藏着陷阱。
“我们……”夏小雨刚想拒绝，却被寂星瑜轻轻拉了一下。
她回头看他，发现他眼神异常平静，正微微摇头。
寂星瑜低声说：“收费站……确实有尸潮，而且有一只五级吞噬体，硬闯肯定不行。”他的听觉比常人敏锐得多，刚才隐约听到这些人对话时提到过。
五级吞噬体？
李奕轩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四级统领体能指挥行尸，那五级又是什么概念？
络腮胡男人看出他们的犹豫，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考虑一下？我们的车能撞开普通行尸，只要你们帮忙清理漏网之鱼，到了基地，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他拍了拍手里的霰弹枪：“而且，你们现在没得选吧？”
这话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李奕轩握紧了唐刀，指节发白。打起来他们肯定占劣势，对方有枪，还有五个人。可跟他们走，又怕羊入虎口。
“我加入。”寂星瑜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所有人都愣住了。
夏小雨急得想拉他，却被他按住手。他看向络腮胡男人：“但我们有条件——不能强迫我们做危险的事，到了基地要给我们足够的食物和药品，而且……”他顿了顿，“不能打她们的主意。”
他指的是夏小雨和安安。
络腮胡男人打量着他，又看了看李奕轩手里的唐刀，似乎在权衡利弊。过了几秒，他点头：“可以。只要你们听话，我不为难女人和小孩。”
“星瑜！”李奕轩急了。
“没事。”寂星瑜低声说，“先过了收费站再说。”他的眼神里有李奕轩看不懂的深意。
李奕轩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松开了唐刀的刀柄。
络腮胡男人满意地笑了：“明智的选择。把你们的东西带上，车在那边。”
他指了指西边的弯道，那里停着两辆越野车，车身上溅满了泥污，看起来性能不错。
瘦高个男人过来搜了他们的身，没找到其他武器，只留下了李奕轩的唐刀——大概是觉得冷兵器威胁不大。
“走吧。”络腮胡男人率先转身，“天黑前必须过收费站。”
李奕轩背起寂星瑜，夏小雨抱着安安跟在后面，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总觉得这些人不对劲，尤其是那个瘦高个，看她的眼神像在看猎物。
上车时，络腮胡男人让他们坐后面那辆，由瘦高个和另一个刀疤脸看着。
越野车开得很快，引擎轰鸣着碾过路上的行尸残骸。安安吓得缩在夏小雨怀里，李奕轩则靠窗坐着，手里把玩着唐刀的刀鞘，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外面。
寂星瑜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手指却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那是他和李奕轩小时候约定的暗号，敲击三下代表“有危险”，连续敲击代表“准备动手”。
现在，他敲了五下。
李奕轩心里一凛。五下，代表“情况复杂，见机行事”。
瘦高个在后座玩着一把匕首，突然笑着对夏小雨说：“小妹妹，你这孩子长得挺俊啊，多大了？”
夏小雨没理他，把安安抱得更紧了。
“别装哑巴啊。”瘦高个凑近了些，一股汗臭味扑面而来，“到了基地，要是跟了我们老大，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比跟着这两个穷小子强多了。”
他的手不怀好意地朝夏小雨的头发伸去。
“滚开！”李奕轩猛地挥开他的手，唐刀瞬间出鞘寸许，寒光凛冽，“再动一下试试？”
瘦高个吓了一跳，随即恼羞成怒：“你他妈找死！”
他刚想拔刀，就被前面开车的刀疤脸喝止了：“别惹事！老大说了，到基地再说！”
瘦高个悻悻地收回手，却恶狠狠地瞪了李奕轩一眼。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夏小雨心有余悸地看着李奕轩，他却冲她挤了挤眼，用口型说：“别怕。”
寂星瑜始终没睁眼，但搭在膝盖上的手，悄悄握住了一块从货车底下捡的碎玻璃。
越野车转过一个弯道，远处出现了收费站的轮廓。那里果然聚集着密密麻麻的行尸，黑压压的一片，堵得水泄不通，甚至能看到几只体型庞大的变异体在里面游荡。
“准备了！”前面的络腮胡男人通过对讲机喊道，“加速冲过去！后面的清理漏网之鱼！”
两辆车同时加速，引擎发出嘶吼，朝着尸潮撞了过去！
“砰！砰！砰！”
行尸被撞得飞了出去，车身剧烈摇晃，玻璃上溅满了血污。瘦高个和刀疤脸打开车窗，用枪扫射靠近的行尸，枪声震耳欲聋。
李奕轩握紧唐刀，看准一只扒在车门上的二级猛尸，一刀劈下去，精准地砍掉了它的脑袋！
“干得不错！”刀疤脸吹了声口哨，语气里带着一丝意外。
夏小雨抱着安安缩在角落，用衣服捂住他的耳朵，看着李奕轩和窗外疯狂的景象，心脏砰砰直跳。
就在两车即将冲过收费站时，一只体型像水牛那么大的变异体突然从尸潮里冲了出来！它没有皮肤，肌肉裸露在外，嘴巴裂到耳根，满口獠牙，正是寂星瑜说的五级吞噬体！
“小心！”络腮胡男人的吼声从对讲机里传来。
吞噬体猛地撞在前面那辆车的侧面！
“哐当——！”
越野车被撞得横了过来，卡在了收费站的栏杆上！
后面的车来不及刹车，差点追尾，急忙打方向盘，却撞到了旁边的水泥柱上！
车门被撞开，李奕轩反应最快，一把将夏小雨和安安推出去，自己则被惯性甩到地上，唐刀也飞了出去。
“妈的！”瘦高个骂了一句，爬起来就想捡枪。
却没注意到，那只五级吞噬体已经转过身，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快跑！”李奕轩大喊，想冲过去拉他，却被一只行尸缠住。
“啊——！”
瘦高个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吞噬体一口咬掉了半个身子，鲜血溅了一地。
络腮胡男人从前面的车里爬出来，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举着霰弹枪疯狂扫射：“开火！快他妈开火！”
剩下的三个男人连忙开枪，子弹打在吞噬体身上，却只留下一个个血洞，根本阻止不了它！
吞噬体嘶吼着，又朝另一个男人扑了过去！
“星瑜！”夏小雨抱着安安躲在水泥柱后面，看到寂星瑜还被困在变形的车里，急得大喊。
寂星瑜正用碎玻璃割着卡住腿的安全带，听到她的声音，抬头冲她喊道：“李奕轩！刀！”
李奕轩立刻明白了，一脚踹开身边的行尸，冲向掉落的唐刀！
就在这时，吞噬体解决了第二个男人，转而盯上了离它最近的夏小雨和安安！
“不好！”李奕轩心脏骤停。
他离唐刀还有几步远，根本来不及！
夏小雨绝望地闭上眼，把安安紧紧抱在怀里。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灰黑色的身影突然从车里冲了出来，速度快得像一道闪电！
是寂星瑜！
他不知何时挣脱了安全带，左臂的灰纹再次蔓延，双眼泛着猩红，一把将夏小雨和安安推开，自己则迎着吞噬体冲了上去！
“吼——！”
他发出一声咆哮，竟用身体硬生生撞开了吞噬体庞大的身躯！
吞噬体被撞得后退几步，显然没想到这个人类敢反抗，愤怒地嘶吼着，再次扑来！
“接住！”李奕轩终于捡起唐刀，用力扔了过去！
寂星瑜精准地接住刀柄，刀鞘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他反手扔掉！
阳光下，唐刀的刀刃闪着寒光。
寂星瑜握紧刀柄，猩红的眼睛里映出吞噬体狰狞的脸，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笑。
“该结束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意。
紧接着，他迎着吞噬体，冲了上去。
刀光与血影交织，在混乱的收费站里，绽开了一朵绝望而惨烈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