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烛火忽然变得暗淡,阴冷的气流中,一条手臂从裂开的血肉之树中伸了出来。
这是一条足有十几米长,像樱花妹的痛包那样,表面挂满了诸多挂件的手臂。
不过,它镶嵌的挂件不是马口铁徽章或者棉花玩偶,而是一个个冒着黑气的骷髅脑袋,没有眼白的立体眼睛,带着尖锐牙齿的舌头。
哗啦啦!
地下室墙壁飞快地崩裂,吊灯从天花板上砸下来,祭台轰隆隆地倒塌。
这条手臂一出现就造成了八级地震般的震感。
摇晃的洋房中,有更多的手臂撕裂血肉之树向外延伸,有的伸入高空,有的钻进大地。
“震动,我要更强的震动呀!”
洋房的一层,亨特利、斯考尔和老奎因忘情地扭打在一起,颠倒摇晃不知天地为何物,彼此的灵感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忽然的,他们的表情由狂热转变为疑惑。
他们忽然感觉到,这强劲的震动似乎并不来自他们自身,而是来自身下的地面。
花园内,所有凝结着白霜的青草一瞬间凋零枯萎,虫豸僵硬的尸体从泥土中析出,地面开裂,邪异的黑气从缝隙中冒出来,仿佛毁灭一切的生物要降临。
……
蔚蓝之风旅馆,某间豪华套房内。
煤气灯静静地燃烧,美丽的女士和穿白棉布裙子的女孩并排坐在桌子前,面前平摊着一页发黄的羊皮纸。
“罗塞尔大帝的这句话是,魔女的滋味真不错呀。”
陈雯雯细声细气地讲解着,想到关于魔女在那方面的传闻,垂着头无声地笑了。
特蕾茜坐在陈雯雯旁边,蔚蓝色的眼睛肆无忌惮地视奸她纤薄的后背,她也在笑,不过笑容里的意味比陈雯雯复杂多了。
轰隆隆!
忽然的,套房剧烈地摇晃起来,一幅画框从墙上砸落,目标正是陈雯雯低垂的头。
“小心。”
特蕾茜伸出手臂,一把将惊呆了的陈雯雯拽了过来,搂在怀里。
搂得极紧,仿佛怕她挣脱了似的。
“唔……”
陈雯雯愣愣地抬起头,仰视着特蕾茜。
她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位客人看她的眼神,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暧昧……
呃,怎么会这样呢?
她是女生,自己也是女生啊。
……
海浪教堂,枢机主教的办公室内。
“海王”亚恩·考特曼目光严峻地望向窗外,他察觉到这巨大的动静非同寻常。
“快去启动封印物!”
一抹抹电光飞速蹿入海浪教堂每个房间,考特曼的声音如洪钟一般回荡。
……
“那座房子要塌了。”
弗兰克目光微凝,像抢险救灾一样抬着昏迷的塞尼奥尔加快步伐。
路明非正奇怪地东张西望,忽然手中的银镜红光一闪,如有血滴的文字勾勒浮现:
“有脏东西要来了,快跑!”
“哎呦!”
路明非肝儿一颤,掉头就跑,冷不防和同样玩命冲出来的阿尔杰撞了个满怀,被对方挤倒在地。
阴风呼啸,四颗明艳的脑袋嗖地一下飞回蕾妮特的手中,各自转动眼睛,望向地面开裂的源头:
“斯”“厄”“阿”。
“哈哈,我来也!”
最后一条手臂从血肉之树中钻出,斯厄阿成功降临拜亚姆。
他降临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把他召唤过来的“银币毒蛇”奥德尔。
“奥德尔,你在哪里?”
一个个布满血丝的黑白眼球飞快地滚动着,斯厄阿四处搜寻着他虔诚的眷者,打算狠狠奖励他。
奥德尔没有回答。
因为他在斯厄阿伸出第一条手臂的时候,就被对方清空了所有理智然后扫飞,失去了所有生命迹象。
……
“快跑,那座房子下面有怪物!”
阿尔杰回过头,双臂用力拽起路明非,猛地向前跳起,拉着他狂奔着穿越枯草丛生的花园。
“我看见了,那东西已经出来了。”
路明非边跑边大声说,冷汗从脊梁骨蹿上来,濡湿了身上这件因蒂斯风格的衬衫。
轰隆!轰隆!
价值1500镑的独栋花园洋房剧烈地摇晃中,瞬息之间就坍塌成了一片瓦砾废墟。
废墟之中,一条条布满器官的手臂先后爬出,一个庞然巨物显现出来。
“那是什么鬼东西?”
路明非惊叫。
站在他身后的是一株被浇上了石油的巨大树木,每条树枝都像手臂一样来回摇动,活像是霍格沃茨的打人柳突破了次元壁。
“是斯厄阿阁下!”
“太好了,是斯厄阿阁下,我们有救了。”
变成兔子的卡拉曼和被压在房梁下面的纵欲三人组先后虔诚地齐声呼喊。
斯厄阿是欲望母树强制爱了被缚之神后所生下的神子,层次是序列1“神孽”,在玫瑰学派中的地位非同寻常,也是本次打击节制派行动的最终底牌。
祂的到来预示着本次行动迎来成功,伟大的转折点就要来临,蕾妮特的好日子到头了!
满怀激动地觐见完神子之后,卡拉曼就冷不防地被乱挥的手臂一下子抽飞。
亨特利、斯考尔和老奎因则是因为近距离直视了“神孽”本体被清空了理智,集体变成智障后又被挥下的手臂砸成了番茄酱。
如果要说伟大的斯厄阿有什么缺点,那就是被缚之神在怀孕的时候精神状态很不好,导致神子一生出来就伴随着严重的智力缺陷,格外喜欢痛击队友。
后来,路明非根据在香树叶大街15号初遇斯厄阿的这场经历,总结了进入非凡世界后的第二条规则类怪谈:
——作为斯厄阿的敌人,比作为祂的队友更加安全。
“哈哈,你完了,你死定了!”
失去半个肩膀的麦哈姆斯此时还不知道他将要面对什么,他大笑着看向蕾妮特,深褐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这让他看上去有些狰狞。
这句狠话的话音还没落下,麦哈姆斯就被一只突然飞来的手臂卷起,翻滚着抛向远空。
“他倒也没说错,序列一对付序列二,就像蕾妮特女士刚才打他那样轻松,不过那是什么东西?”
嘉德丽雅轻轻地叹息着,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沉重眼镜,抬头看向高空。
轰隆隆!
一道道粗大的银白闪电凭空降落,照亮了整座花园。
它们滋啦作响地连接在一起,化作了一个带着十万伏特电压的囚笼,一下子暴扣在了打人柳……啊错了,是斯厄阿的头上。
乌云在高空飞速地凝聚,具现出线条深刻的脸庞和深蓝的眼睛,竟然是一张人脸。
“枢机主教阁下!”
作为风暴教会在海盗间的情报成员,阿尔杰一眼就认出这是拜亚姆的“海王”亚恩·考特曼的尊容,连忙右手按胸低下脑袋以示尊敬。
“太好了是枢机主教,我们有救了!”
路明非眉开眼笑。
不过下一瞬间,他便笑不出来。
斯厄阿癫狂地摇晃着手臂,一下子就把电光囚笼甩到了考特曼的脸上。
乌云之中,考特曼深蓝的眼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云开雾散,绯红色的夜空恢复寂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主教阁下被打没了?”
路明非试探着提问。
“不,他并没有直接显现,而是借助灵界出手,可能他今天的状态不是特别好……”
阿尔杰脸色尴尬地挽尊。
“海王”只是序列3,层次连那位多头女士都比不上,更不要说是“神孽”了。
“主教阁下最后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接下来会有天罚降临吧?”
路明非继续乐观地提问。
“嗯……这个……这个……”
阿尔杰艰难地含糊其词,他没法告诉路明非,风暴途径的非凡者都很暴躁,主教阁下怒了一下,就是怒了一下。
“懂了,惹到我,你算是惹到棉花了。”
路明非逐渐理解了一切。
他抬头望向夜空,手提四颗明艳脑袋的主人正对抗着那些乱飞的手臂,她行动得很艰难,空间在逐渐被挤压,但她繁复晦暗的黑色长裙没有一点凌乱,猛地突向斯厄阿的树体,仿佛要和对方同归于尽。
没想到今晚这出大戏,真正的目标居然是她。
这位冷漠的女士每次出现都会把路明非吓得心惊胆颤,可她也是慷慨地帮助了路明非很多次的人,甚至每次都不需要他开口求援。
现在她马上要死了,还是没有对路明非说一句话。
“别傻了,你玩命有用吗?”
路明非猛地蹦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这个世界上玩命管用的……只有我啊!”
他记起了小魔鬼的最后一道口令,在蕾妮特接近斯厄阿之前,像一枚炮弹那样抢先弹了出去,嘴巴张大,好像要法式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