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的咒语很快就消逝在绯红的夜空里。
可在全场的纵欲派成员心中,这声音长久回荡,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路明非,严阵以待,不敢小觑。
历次的经验证明,每当这个少年说出一些奇怪的话,都将召唤出天谴级别的神奇生物,或是造成如彼阳晚意般的灾难后果。
寂静。
整座花园都陷入了极致的寂静,甚至可以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
塞尼奥尔的反应最紧张,他应激般地绷着后背,警惕着漂浮到距离路明非一米开外的安全距离。
然而。
这样煎熬地等待了几秒钟之后,预想中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没有夸张的特效,也没有炸裂的负面buff出现,似乎路明非只是说出了一句挑衅而已。
塞尼奥尔顿感轻松地舒了一口气。
“故弄玄虚罢了。”
想来也是,自己作为强大的序列5,怎么可能三番五次地被一个弱小的序列9伤害?
真当这么多年白混了?这个海盗将军给他当算了。
“笨蛋”“要”“大祸”“临头了”。
蕾妮特提着脑袋悬浮在空中,猩红的眼睛已看穿一切,怜悯地俯视着愚蠢的血之上将。
就在塞尼奥尔放松警惕的时候,银白闪电裹挟着风暴如利剑般刺向他,半座花园都被恐怖的电弧照亮。
“呵,让风暴来的更猛烈些吧。”
塞尼奥尔愉悦地轻哼,张开双臂仰起头,迎接那磨练意志的痛楚轰然降落。
酥麻的小电流贯穿头颅,沿着神经飞快游走。
对味。
塞尼奥尔深吸一口气,爽得浑身轻轻颤起来,沉浸在痛与快乐交缠的美妙感觉中。
忽然的,他扭动的动作僵住了,感觉痛与乐的比例似乎失去了和谐。
啊啊啊啊啊啊!
痛~太痛啦~
如野兽般疯狂地满地乱窜,全无海盗将军应有的矜持,凹陷的眼睛圆瞪,仿佛直面了星空不可直视的污染。
塞尼奥尔的大脑像被刀尖钻了似的狠狠搅动,因为他的敏感程度被放大了十倍。
砰!
下一瞬间,如同抵达能量耗尽的贤者时刻,又似乎是脑子里的毛细血管破裂了,塞尼奥尔结束了狂奔,两眼发直仰面倒地。
“哼,给这个婊子演起来了。”
“戏这么多,为什么不转去‘演员’途径?”
“活该他得病!”
目睹着塞尼奥尔的惨状,亨特利、斯考尔和老奎因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纷纷指责起他的下贱。
堂堂“怨魂”,怎么会被毫无攻击性的闪电劈成这样?
这必定是塞尼奥尔的小把戏。
就在众人以为塞尼奥尔又要站起来寻找新一轮刺激的时候。
一秒过去。
五秒过去。
十秒过去。
塞尼奥尔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幽深的气息消失,就像是亖了一样。
“不会真给爽坏了吧?”
洋房中的母树信徒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血月的光辉中,卡拉曼的身体化成一团血雾,分裂出无数的光之碎片。
他的身影瞬息间在花园的冰层上重组,如药师一样俯下身,端详着失去意识的塞尼奥尔。
“他脑梗了。”
片刻后,卡拉曼欣慰地抬头环顾众人,给出诊断意见。
不是所有的脑梗都会致死。
塞尼奥尔只是暂时地陷入了休克,作为擅长治愈的血族,卡拉曼有办法把他救活。
可惜,蕾妮特小姐并不会给他非法行医的机会。
她手中的四个脑袋同时转头,目光落在卡拉曼身上,眼眸鲜红如血,无声地张开嘴巴。
卡拉曼的身体忽然僵住,他预感到自己被一股很恐怖的视线锁定了。
他的预感非常正确!
下一秒,他华丽的红黑长袍上腾地闪过一阵微光,他的身体扭曲变形,变成了一只白白胖胖的兔子。
“啊!我被变形诅咒了!这很难解开!”
卡拉曼一瞬间悲从中来,几乎要伤心得昏过去,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用兔子尖细的声音咕咕叫道:
“咕!蕾妮特出现了,快抓住她!”
砰!
洋房的落地窗玻璃轰然破碎。
无数闪光的碎片中,跳跃着“沉默者”麦哈姆斯的身影,他毫不犹豫的张开嘴巴,要给予蕾妮特在长久沉默中酝酿出来的极致诅咒。
纵欲派和星之上将之间并没有过节,和他们真正有仇的是主张节制的蕾妮特·缇尼科尔。
“古代邪物”非常难杀,即使陨落了一次,还能在灵界以特殊的状态复活归来。
所以这一次,母树信徒们倾巢出动精心布局,誓要把阻挡他们放纵欲望的障碍一举歼灭!
计划是这样美好的。
可惜,序列2天使的统治力还是太夸张了。
面对不讲武德的埋伏,蕾妮特冷淡的表情没有任何动容,她其中一个脑袋哼了一声,对着满地的玻璃碎片吸了一口气。
呜呜!
冰冷的阴风骤然刮起,一道披着镶嵌金丝的白色长袍、厚嘴唇上钉着金色钉子的削瘦人影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拉出。
尽管麦哈姆斯提前做了预备,借助玻璃碎片不停变换位置。
可蕾妮特,她直接范围AOE啊!
“啊啊啊啊!”
麦哈姆斯惊慌地尖叫着,他被强行拽出来的灵体不断变得半透明、半真实,被一颗金发红眼的脑袋一口咬住,血淋淋地撕咬下半个肩膀。
瞬息之间,蕾妮特剩下的三个脑袋也飞快地脱离了她的手掌,顺着落地窗碎裂的大洞飞向洋房。
冷静的斯考尔见状,急忙后退一步将老奎因推至身前。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老奎因张着嘴巴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他的左右眼睛分别浮现出穿着繁复阴沉长裙的明艳身影,合二为一。
老奎因僵硬了一下,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他如机械木偶一般转身,手臂艰难地抬起,一下子就扯烂了斯考尔的衣服:
“我要让你染上梅毒!”
他恶狠狠地宣告着,把没法再冷静的斯考尔按在了墙上。
“哈哈,老奎因你个变态果然和塞尼奥尔锻炼过灵感,你们两个疯子就狗咬狗吧。”
亨特利看乐子一样开朗地欢笑着,飞快地从披风里抖出一张孔雀蓝地毯,铺在地上一个马步向前,准备悄悄跑路。
突然,他的身影一顿,眼眸中映出了金发红眼的面孔。
下一秒,他的表情忽然诡异地羞涩起来,看向进退缠扭在一起的老奎因和斯考尔:
“对不起,也许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考奎因爽朗的笑着,一下子把亨特利从飞毯上拽了下来。
……
香树叶大街15号陷入了一片混乱。
遭了变形失去非凡能力的尖叫声,被撕扯灵体的痛叫声,以及纵欲与传播疾病的浪叫声不绝于耳,共同构成了极具韵律感的阿卡贝拉多重奏。
混战中,弗兰克猫起腰,眼睛狂热地扑到战场中心,一把抓住脑梗昏迷的塞尼奥尔往外拖。
作为“耕种者”晋升上来的中序列,弗兰克力气很大,像拖着半扇猪回家那样喜滋滋拖着塞尼奥尔。
“弗兰克,你在干什么?”
嘉德丽雅趁着混乱从洋房里跑了出来,一抬眼就看到了这幅想原地昏倒的场景。
“我想把塞尼奥尔拖回未来号,做杂交实验!”
弗兰克爽朗地回答,并向嘉德丽雅提出邀请:
“船长你也一起来吧。”
“场面这么混乱,如果趁机把弗兰克揍晕,应该不算是公报私仇。”
嘉德丽雅怔住,脑海中率先浮现的竟是一个谋划了很久,但从未付出过行动的想法。
看着弗兰克热情的笑容,她又陷入了犹豫。
这个人虽然很疯,可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义无反顾地跑过来的也是他。
“如果把塞尼奥尔运回船上,你是不是就会放过其他的船员?”
沉默了十几秒,嘉德丽雅状似闲聊地问道。
“嗯。”
弗兰克认真地端详着塞尼奥尔,一点也不在意的回答。
“好,那我和你一起搬。”
嘉德丽雅点头,抬起塞尼奥尔的两条腿和弗兰克一前一后地往外跑。
她这是为了全体船员的安全考虑,神会原谅她的。
……
“血之上将真是倒了大霉。”
看着塞尼奥尔被弗兰克和嘉德丽雅联手抬走,阿尔杰目光沉凝地摇了摇头。
在“倒吊人”先生看来,落在“毒素专家”弗兰克·手的里,和直接死掉比起来,似乎后者的结果更好一些。
小心翼翼地避开场上乱飞的气流,阿尔杰悄悄靠近洋房外侧,陷入沉思。
按照那面银镜的说法,房间里除了星之上将以外,应该有六个人才对。
可目前只出场了五个人,难道还有一个人隐藏在里面吗?
……
“这几个疯子动作就不能轻点吗?”
纵欲的声音和力量穿过地板传到洋房的地下室内,让房间祭台周围的烛火产生了些微的摇晃。
“银币毒蛇”奥德尔抱怨地摇了摇头,目光专注地落在面前的祭台上。
扑通!扑通!扑通!
一棵表面凹凸不平的血肉之树正栽在那里,树干向外裂开缝隙,似乎有强劲的生物正在里面跳动。
奥德尔的神色旋即变得虔诚,有些畏惧地低下头,声音低哑:
“恭迎您的降临,伟大的斯厄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