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回房间画。”路明非说。
“好的。”
嘉德丽雅点头，看着路明非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视线中。
然后，她缓缓地蹙起眉心。
路明非去的方向，好像不是他的房间吧？
路明非一溜烟地小跑进餐厅，抄起一个盘子，直接忽略掉昂贵的龙虾、牛排和海鲜拼盘……卷走白面包、费内波特面、海鲜饭和迪西馅饼各一份。
“居然用主食当祭品，愚者先生您是个吃货啊。”
路明非一边打包一边嘀咕，返回房间锁门摆好祭台，在食物混合的香气中，双手合十地虔诚开祷：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
这一晚，克莱恩做了一个很好的梦。
梦里，他梦到有许多许多的金币从天而降。
他拎着一个小筐，像超级马里奥那样旋转、跳跃，把金灿灿的金币全部收入囊中，幸福得几乎要晕倒。
——直到一个扫兴的声音唤醒了他。
“你是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克莱恩睁开眼睛，幸福感戛然而止。
来不及为美梦破碎感到悲伤，目前正困扰着他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现在好像是深夜吧？
睡眼蒙眬地瞄了眼墙壁上的机械挂钟，时间指向凌晨两点半。
克莱恩点了点头，火气噌地一声从心里窜上来。
是谁？是谁！
腾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克莱恩怒气冲冲地走进盥洗室，锁上门，逆走四步登陆源堡。
“你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无垠的灰雾之中，一颗深红的星辰正在膨胀收缩。
展开剩余不多的灵性，向深红处蔓延而去，克莱恩强行按耐住把祈祷者一巴掌扇飞的冲动，仔细辨认起眼前浮出的模糊画面。
耀眼的金色长发，健美的胸肌，华丽的晚礼服。
呵，“皇帝”先生。
果然是你！
克莱恩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太意外。
“你有什么事情？”
克莱恩咬着后槽牙，尽量让声音显得和蔼，掩饰“愚者”先生被从睡梦中吵醒这件事。
他应该是大半夜被吵醒的吧？居然没有生气？脾气意外的不错啊。
路明非在心中吐槽，复述出提前编好的鬼话：
“我在拜亚姆的海对岸见到了‘倒吊人’先生提起的那位女孩，我祈求您赐予我绘画的力量，我将组织人手进行全城范围的搜索。”
哦？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皇帝”先生的资源果然强得可怕。
克莱恩的心情瞬间转好，发现自己没有那么想抽眼前这个人了。
“满足你。”
无形的连接穿透灰雾，在克莱恩和路明非之间建立起来。
路明非拿起钢笔，在脑海中想象着红发小巫女的样子，深红色的微光从笔尖缓缓流淌，在羊皮纸上飞快地勾勒出一副素描。
“真神奇啊。”
路明非满是感慨。
“果然是老乡……”
克莱恩瞄着羊皮纸上高挑明媚的女孩，她有一张冷艳如刀的东方面孔，耳垂上的四叶草坠子光芒闪亮。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
克莱恩愉悦地伸了个懒腰，准备接着去睡回笼觉。
“等等！”
见“愚者”先生有想跑路的迹象，路明非急忙拦住他：
“那个，搜寻的人手比较多，画像需求量比较大。”
……哦，配合工作嘛，理解。
克莱恩只得重新坐回椅子上，预估了一下自己的灵性存量：
“那就再画几张？”
“感谢您到慷慨。”
十分钟后。
看着桌面上逐渐堆积起来的羊皮画卷，克莱恩的额头开始痛了：
“可以了吗？”
“再画一会儿，再画一会儿。”
路明非一脸拜托地搓手。
“好。”
二十分钟后。
看着桌面上已经完全放不下，不得不堆积到地毯上的羊皮画卷，克莱恩的额头转为一抽一抽的剧痛：
“还不够？”
“我数数哈。”
路明非飞快地清点了一下数量，用一种即将大功告成的轻快语气说：
“已经画了79张，再画121张就够了！”
再画121张……你这说的是人话？
克莱恩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初生！
你把“愚者”先生当骡子用啊！
忽然觉得，下午在塔罗会上抽错了牌，“恶魔”才是更适合这个人的代号！
一个小时后。
克莱恩眼圈发黑，疲惫地瘫坐在高位椅上，像被吸干了养分的迷雾树人。
路明非收起钢笔，露出满意的笑容。
挑战两百张画像，完成！
“已经有足够的画像了，感谢您的慷慨。”
路明非真诚地向“愚者”先生道谢。
“那今天就到这里。”
克莱恩痛苦地揉着眉心，像送瘟神一样送走了对方。
……
“好烦，明天还要上班！”
脚步虚浮地走出盥洗室，克莱恩瞥了眼墙上的机械挂钟，心中的愤慨愈发强烈。
好在班森和梅丽莎没有起夜上厕所，不然真是解释不清。
克莱恩抱怨着躺回床上，盖好小被子。
然而。
在克莱恩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英年早秃的男士和衣着古典的少女正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克莱恩又用了这么久的盥洗室。”
“自从他找到了那份周薪3镑的工作之后，就频繁地使用盥洗室，时间一次比一次长。”
“他走路都不稳了，脸色也比以前苍白。”
“女神啊！克莱恩到底在做什么样的工作？”
空气中充满了哀愁的气氛。
今晚的莫雷蒂家，颜色是灰暗的。
……
软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路明非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
昨天晚上，把最后一副诺诺的画像收好之后，他坐在床上出了好一会儿神，忽然觉得有些累了，就睡过去了。
“这睡姿有点尴尬呀，还好没有其他人看见。”
路明非讪笑着把手从大腿内侧拿开，忽然感觉哪里不对，抬起头，在他的房间正上方发现了一只没有睫毛的冷漠眼睛。
“喔喔喔喔喔这是什么鬼东西！”
路明非尖叫。
“这是你们船长的‘窥秘之眼’。”
路鸣泽及时地为他解惑。
原来是“星之上将”的东西啊……
路明非放下心来。
不过，‘窥秘’两个字也让他觉得些许不安，联想到了小魔鬼之前提到的一些信息。
“没错，就是你猜的那样！”
路鸣泽笑得一脸奸诈：
“嘉德丽雅会忍不住窥探秘密，这是‘星象师’魔药带来的精神烙印，我之前可是专门提醒过你的啊。”
“啊啊啊啊啊啊！”
路明非羞耻地满床打滚。
对于这个世界的暗黑程度，他不了解的还有太多了！